第571节

  可此时、明亮的卧室里,男人细细琢磨那两个字良久,许久之后才抬眸对上她的视线,冷声道;“我喜欢听话的你,最多明日,明日若是还在,你知晓我的手段。”男人说着,伸手拍了拍她惊慌失措的脸面,肖岚一阵惊恐,半爬在床上伸手落着男人衣角,近乎声泪俱下开腔;“你不能这么残忍。”男人居高临下看着拽着自己衣角的女人,近乎睥睨的眸子落在她身上,带着审视;“要怪,只能怪他投错了胎,投在一个异想天开的母亲身上。”
  言罢,伸手挥开女人的爪子,跨大步欲要离去,却听闻身后一身撕心裂肺的哭腔声传来;“如果他投到了陆槿言肚子里呢?”“如果是陆槿言怀了你的孩子呢?你也会心狠手辣的让她打掉?”明知结果如何,但她偏是想问。
  有些人明知撞了南墙会痛的撕心裂肺,但偏偏还是要去撞。明知自己是陆槿言的替身,明知此事问出这句话会得来怎样的答案,但却偏生还是想亲口听他说出来。“如果是她怀孕了,只要是我的,不生也得生。”两个女人,两种结局。
  一个是想生,不能生。
  一个是不生也得生。
  爱与不爱,在这一瞬间显得异常清明。
  卧室里的哭闹声此起彼伏,直至彭宇出了卧室门,肖岚才反应过来,猛然翻身下床赤脚追出来,伸手拉住欲要下楼的男人,修长的手臂狠狠穿过男人健硕的腰肢;脸颊贴在他宽厚的后背上,嗓音微微颤栗;“让我生下来吧!以后我都听你的话,你让我怎样我都怎样,算我求你,你不要,但不能剥夺我做母亲的权利啊!”
  “一开始我就警告过你不要异想天开,肖岚,成年人,要守规矩,”彭宇伸手缓缓将圈在自己腰间的手缓缓扒开。
  肖岚用了劲,但这男人的劲道比她的还大,伸手手腕扒开,捏的她臂弯泛白。
  男人擒住她的双腕,低头,看了眼赤着脚泪花带雨的女人,伸手捧上她的面颊,大指缓缓抹去女人眼角的泪水,而后伸手将人抱起往卧室去,安顿在床上,甚至是及其轻柔的替她掩好被子,“乖乖睡一觉,明日让赵娟带你去医院,弄完之后记得给我看报告,恩?”他柔声叮嘱,就好似明日要出差,出差之前告诉女朋友在家要小心什么,做些什么。
  如此温柔眷意的嗓音说出来的话语却是如此残酷无心。
  他说,弄完之后给他看报告,似是担心她在跟上次一样不老实,不守规矩,不懂事。
  还在异想天开。
  肖岚满面泪水,伸手抓着他的手腕重重摇头,“也是你的啊!”
  男人拍了拍她的手背,温声开口;“如若你当初听话一点,不算计喝醉的我,不扮成她的样子,这孩子也不会来,傻、这种时候。”男人伸手擦去她的泪水,继而温声开腔;“要怪、只能怪你不负责任将他带到这个世上来,你犯的错,怎能落到我头上来,我俩住在一个屋子里大半年,要睡你,早就睡了,何必等到一个多月以前呢?你说是不是?”话语和其温软,可在肖岚听来,就跟凌迟拿着刀子戳她心脏似的。
  这个男人,简直就是魔鬼。明明是他心狠手辣不要这个孩子,却还在怪她不该将她带到世上来。
  “明知自己是替身,就该有点替身的觉悟,要有些许专业性,若是换成她,我恨不得能一晚上就让她怀孕,可惜你不是,要分得清主谓才行。”
  要是换成她,可惜你不是,无情的话语在肖岚脑子里来来回回,盘绕着,挥散不去。
  她想将男人无情的话语赶走,但发现,赶不走。
  越是想逃避,便越是清晰。
  她不知道彭宇与陆槿言之间的事情,但知晓,这个男人及其爱陆槿言,爱到甚至恨不得将自己变成她。
  爱到喝醉了跟她搞在一起都一口一个槿言一口一个宝贝的喊着。那晚,是她耍了心机手段,穿着一件与陆槿言同样的衣服,画着那个女人平日里的妆容,上了他的床。
  她是第一次,但他不是,他急急忙忙进去时找不到家门,一口一个槿言宝贝喊着让帮帮他,话语似是对自己的生疏感到颇为不满,带着些许委屈。
  而后进去,似是觉得紧涩,伸手捧着她的面颊用她迄今为止只听过一次的语调询问她;“宝贝儿,是不是我太久没爱你了,恩?”她全程未言语,他处处安抚得到,她稍稍高涨些,他便停下来宽慰。
  抱着她安抚。
  稍稍迎合些,他便欣喜若狂似的讨好着。
  他怎会知道,情到浓时,他一口一个好想你,还没吃饱,还不够,还想再要的那些话语有多伤她的心,有多让人难堪。
  那夜、外人传言的禁欲系男神变成了不知饱足的饕鬄。
  她明明感受到了,他还不够,还想要,但却抵着她的额头软软糯糯带着些许委屈开口征求她的意见,她不点头,他便不动作。
  直至她缓缓点头,男人像个得了糖果的小孩子似的欣喜若狂找不到家门。
  床笫之间的安抚声,声声柔情,带着温柔眷意。
  她扮成陆槿言上了他的床,身体享受他的温暖,心灵却在百般受到摧残。
  那夜、吃饱餍足的男人搂着她躺在床上柔声询问;“宝贝,我厉不厉害?”她许久未回答,男人磨着她。
  她恩了一声,声调浅浅懒懒。
  男人半撑着身子在她面上落下一吻,话语间的雀跃之意难掩;“我这么厉害,你可不可以别不要我?”那夜的她、只觉平地一声雷,轰隆响起。
  平日里高傲于孔雀的副总统,竟然也会有害怕被人丢到的时候,何况这个男人近乎不惑之年,原来也会有害怕被人抛弃的时候。她的第一次,献给了这个将自己当成替身的男人,虽用了些许手段,但心甘情愿。当夜,她离开,直至次日下午才出现在男人面前。
  见面,却是被人温柔相待,男人抱着她坐在膝盖上,蹭着她的面颊,低低沉沉开口;“昨夜好似做梦了。”
  做梦?不是。
  是真实的。她知道,但不敢说。
  直至一个月后,二人吃饭时,一桌子的荤食让她干呕不止,佣人的一句“是不是怀孕了?”
  让男人起了疑心,搁下筷子,带着人去了医院。彭宇离开了,肖岚坐在床上思绪放空,却被门口一声响动将思绪拉回,赤脚下床拉开门,赫然瞧见候在房门外的两个保镖。
  一瞬间,她知晓,自己被监视了。
  这个男人来真的。这夜、男人坐在车里良久,才转身离去。次日清晨,沈清醒来时,陆景行不再,抱着孩子下楼才听见茶室传来陆琛的怒问声。
  似是在询问陆景行脸面上的伤为何而来,质问他知不知晓作为国家的脸面最基本的职责是什么。
  沈清抱着孩子静站几秒钟,而后转身朝客厅而去。
  客厅内,陆槿言正端着咖啡面色凝重站在窗前看着窗外雾气。
  即便是沈清抱着孩子站在她身后好一会儿,也未曾发觉。
  此时,许是离得远了,茶室里的冷怒声并未传到客厅里来。
  小家伙被沈清抱在怀里咿咿呀呀的哗啦着小手,陆槿言听闻声响反应过来,而后伸手将咖啡杯交给一侧管家,朝小家伙伸出手,面上带着浅笑;“来、姑姑抱。”沈清顺势将小家伙交给她。
  反倒是她站在一侧看着小家伙跟陆槿言互动。
  半刻钟后,先出来的是陆景行,看着陆槿言抱着小家伙站在客厅里走动着,神色一顿,仅是一秒便收回。但这一顿,还是被沈清收进眼里。
  “睡好没?”男人迈步过来,伸手圈上自家爱人后腰,宽厚的大掌在其后腰来来回回。
  自怀孕腰痛过后,陆景行便养成了这个习惯。
  圈着她时,习惯将手放在她后腰来回。
  “睡好了,”沈清浅应,话语温温柔柔。
  “今天周末,”陆景行开腔,话语暗藏深意。
  沈清微微歪头看着他,只听男人将下巴搁在她头顶上蹭了蹭,闷声笑道;“陪我去总统府。”“无聊,不想去,”沈清直言拒绝,想也不想。“在家也无聊,”陆先生开口。
  沈清笑;“难为您知道我在家无聊,”话语落地还不忘撩人一眼,这一眼,让陆景行笑了。
  淡淡袅袅,带着些许宠溺。
  “总觉得你这话是在控诉,”男人轻笑开口,笑着揉了揉某人发顶,跟摸宠物似的。
  她笑,未曾应允他的话语。
  早餐期间,老太太心血来朝抱着小家伙上了餐桌,这一早上的惨况可想而知。
  闹着腰抓东西,不给就哭。
  陆景行说,养娇惯了,苏幕却将他这话给驳了回来,无非是才几个月大,懂什么?
  一屋子人护着自家儿子,纵使他在有本事也不会傻到在这种时候舌辩群雄。
  这日、沈清没去总统府,也未曾在第一时间去公司,反倒是在家陪着小家伙玩闹了许久。久到章宜电话过来她才动身离开总统府,依旧是刘飞跟随。
  沈氏集团的周末并未有多少员工,但因为沈清的要求,秘书办的人悉数上班。
  清晨,沈清从电梯出来,章宜迈步而来用官方的语气开口道;“许总已经将赔偿送来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还预约你今晚的晚餐,我暂时回绝了。”章宜像沈清报告工作,前者一边听着一边朝办公室而去。
  “让你查的东西呢?”“确实是有过一段时间的压制,但后来,陆董不知为何松了手,”昨夜,沈清发了条短信让她朝陆槿言与莫家的事情,这件事情许在商场上压根儿不算什么秘密,随意打听都能知晓。
  陆槿言确实有压制莫家一段时间,但动作不大,最后不及而终。
  章宜虽疑惑沈清为何会问这件事情,但她不说,身为秘书的基本职责便是不过多询问。身为这个城市的后来者,许多事情外人不告知,当事人刻意压制,她根本无从去探寻个究竟。
  好比、陆槿言与彭宇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她们二人现在是何状态。
  这些事情重要吗?
  看起来不重要而已,但怎会不重要。
  下午时分,陆景行电话过来,彼时她正在公司与秘书办的人交代事情,电话未曾第一时间接听,反倒是章宜手机响起,看了眼,见是刘飞的号码,伸手接起。
  那侧道出来意,章宜翻身会办公室将沈清手机拿出来递给她。
  伸手拿起看了眼屏幕上的未接来电,沈清并未第一时间拨过去,反倒是等会议结束之后才动手。
  那侧、男人接起,话语温温;“阿幽?”
  “恩?”她浅应,手中文件哗啦作响。“今日周末,”陆景行开腔,话语平平,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沈清知晓他话里有话。静了静。
  只听陆景行在度开腔道;“平常工作在忙都行,周末该休息还是要休息,在不休息,儿子都该跟你不亲了。”小家伙不黏沈清,在整个总统府都不算是什么秘密了。
  陆景行一番话语无疑是在提点沈清,告知她闲暇之余还是要多陪陪孩子。
  沈清翻着文件的手一顿。
  心里一痛。
  良久之后应允道;“只是一些收尾工作没解决而已,解决完就回去了。”“好、早些回去,”陆景行回应,而后二人聊了几句便收了电话。
  对于孩子,她像平常母亲那样,白日上班,下班准时回家,应酬几乎推光,除了偶尔有事出门,及大数都是按时上下班的,陆景行回说这些,其中包藏着些许私心。这点私心,沈清知道,但不言明。
  这日下午三点,沈清结束手中最后一些许工作收拾东西准备回总统府,章宜此时进来见她要走,诧异道;“要回去?”“恩、”她点头。
  “不是说晚上一起吃饭?傅冉颜都定好地方了,你这是要放我们鸽子啊?”章宜稍稍有些愤愤不平开腔,带着些委屈。沈清站在原地静了静,确实觉得如此不大好,两难,实在是两难。
  良久,还是章宜给她出谋划策;“要不、去你那清幽苑?我跟傅冉颜还没看到辰辰过呢!”
  一来聚餐照旧,二来,还能看看小家伙。
  沈清想了想,可行。
  总统府不好进,但清幽苑,好过总统府,刘飞带着人便能上去。实则,许久之前就想过让章宜她们看看孩子的,但无奈,总统府戒备深严,一般人等若是想上去得花不少功夫,而她也不愿去讨这个麻烦。
  下午、沈清先行送二人去了清幽苑,而后在反身回总统府接小家伙。
  彼时,老太太正抱着孩子在屋子里玩闹,小家伙乐呵呵的声响在屋子里尤为鲜明。
  她同老太太说明意思,老人家显然是不大愿意,话语虽温慈,但不难听出弦外之音。
  “奶奶,我们一会儿就回来了,”沈清试图开口解释。
  但老太太依旧是不依。
  一番交涉下来,沈清明显看出,她今日若是想抱着孩子出门是见及其困难的事情,老太太不是说屋外天寒地冻便说病菌多之类的话语。
  看似是关心小家伙,但实则就是不放心她这个当妈的将孩子带出去。
  沈清人生行至二十六载,身旁知己好友不多,除去高亦安与章宜等人似乎再无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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