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5节

  才离开,陆景行疾步去了一楼盥洗室,盥洗室内,男人弯身扶着盥洗盆咳出了血。这夜、沈清未见陆景行。
  第二日,依旧未见。
  第三日,沈清在办公室处理公务,手机传来短信,来自苏幕,她说;陆景行生病了。
  整整三日未见,她不知陆景行是如何想的,但自身心情却是很平淡。
  并没有因为陆景行的隐瞒而感到一丝气愤。
  苏幕短信过来了,身为标准儿媳的准则,她这通电话是要拨过去的。
  那侧、她隐约听得到男人的暴躁的声响。
  “妈、”她轻声喊,话语温温。
  苏幕看了眼被赶出来的医生护士,走远了些同沈清道;“今晨开会晕倒被送到医院来,醒来就在闹脾气,清清若是不忙过来看看?”
  总统府起居室,陆景行躺在病床上,面色寡白毫无血色。
  躺在床上,一手搭着眼帘,一手吊着水。
  本应该是温和的人,此时却显得异常阴戾。
  徐涵说;最近先生情绪不大好。
  素来对情绪把控有加的人今日竟然能被人说情绪不大好,只怕这个不大好,不简单。
  天晓得,徐涵在心里哀嚎,她们这几日简直是过的人不人鬼不鬼。
  但这话,不能说。“身为一国总统,你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身体,出不得任何差错。”
  苏幕终究还是没忍住,站在床沿开始教训起人来。
  床上,男人始终神色平平,听着自家母亲的训斥。
  一身白衬衫都未曾换下来。
  一旁佣人护士低垂头听闻前总统夫人没好气的教训儿子,无一人敢抬头。沈清来时,站在门口听着苏幕念叨陆景行许久,直至候在门口的徐涵看不下去了,频频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看我干嘛?”她问,满脸疑惑。
  “先生好几日都没回家了,”徐涵开口,哀哀怨怨,陆景行不回家,他们就要陪着守在办公室。“你家先生时常不着家,”隔三差五的就在外面,这事儿能怪她?“您好歹打个电话关心下啊!”徐涵再度开口。
  沈清耸耸肩;“我打了,他没接。”她真打了,除了第一晚回家就累到睡着之外,后面两日都打了,陆景行没接,难不成让她抱着儿子去总统府接人回来?徐涵无语了。
  望着沈清的眼神依旧是哀怨凄惨,看到她怪慎得慌,索性,伸手敲了敲房门,推门而入,才阻了苏幕念叨陆景行。
  “清清回来了?”
  原本躺在床上岿然不动的人抬了抬手臂,看了眼沈清继而又将手臂落在眼帘上。
  沈清进去,南茜识相接过她手中东西。
  后者迈步朝床沿而去,伸手扒拉下陆景行搭在眼帘上的手臂,软软的掌心落在他额头上。
  还好、不烧。
  正当陆景行以为她要开口关心自己的时候,沈清却说了一句无比扎心的话,“还好不烧,这要是烧了你回清幽苑住几天,别传染给辰辰了。”“我没有,”男人闻言,跟只炸毛的鸟儿似的,急于洗清那种可能性的罪名。
  “……。”沈清轻挑眉,望向陆景行的目光都带着些许揶揄。“激动什么?”她问。
  苏幕在一旁,当着沈清的面儿开始数落陆景行,无非就是当爸爸的人了,还这么不让人省心之类的话,若是这样,还不如让老婆带着孩子单过。
  如此一说,陆景行面色挂不住了。
  饶是他对苏幕向来尊敬,可当母亲当着老婆的面儿说如此话时,他的脸色,难得的寒了。
  目光冷沉沉的跟带着冰渣子似的。
  苏幕识相,借口出去带孩子,转身离开。
  沈清站在床沿片刻,伸手拉开椅子,椅子托在地板上的声响在屋子里显得尤为刺耳。
  她伸手扶了扶连衣裙,坐在椅子上,看着面色寡白的男人。
  就刚刚那句话完了后,二人似乎要将静默进行到底。
  沈清静静袅袅望着陆景行,后者抬手搭在眼帘上,不知是在闭目养神还是不想见她。十分钟。
  二十分钟。
  半小时。
  沈清稍稍有些坐不住了,准备起来走走,才一起身,陆景行目光倏然扫过来。
  似是生怕她走了似的。
  那目光,泛着绿幽幽的光,稍显渗人。
  沈清睁着眼眸静静忘了人一秒,开口询问;“喝不喝水?”
  “喝、”男人回答。
  沈清倒了两杯水,一杯给自己喝,一杯递给陆景行。她递过去,陆景行并未伸手接,反倒是看着沈清。一旁佣人纷纷朝这方行注目礼,直勾勾的盯着沈清,总统府佣人都知晓,他们这位少夫人脾气也不是个好的,万一……不依着阁下一杯水朝面儿泼去可如何是好?
  “我来吧!”南茜在一旁轻言开口,脚步还未向前,却被陆景行一个眼神给扫了过来。
  吓得她冷汗涔涔,低垂首不言。
  沈清抿了抿唇,还有精力吓别人,只怕陆景行这病也不太严重,
  如此想着,伸手端着杯子递至唇边。“槿言的事情我道歉,”一杯水去了一半,陆景行深邃的眸子紧紧锁着沈清开口。
  后者面色平静;“我没生气。”
  “但你有情绪,”陆景行紧接开口,伸手自己从床上靠坐起来,因太用力,手背微微回血。
  “有情绪很正常。”“但是因为我,”陆景行开口,话语干脆。沈清静默,似是不管她此时说什么,陆景行都能找到话语来怼她。“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你总会觉得我是为了成全槿言将你推上高位,我承认我是想放槿言自由,但这其中,不包含任何算计的成分,阿幽,你信我吗?”“信,”她答,太过快速,这个答案并未经过深思熟虑。
  可陆景行分明不信。
  沈清不信他,若是信,不会旁敲侧击的敲打他,若是信,不会翻出东西而不告知。
  她不信。
  只是不想在争吵了。
  这些,他都知道的。他无比清楚,她在这深宅大院在这权利面前选择了低头,以迎合的姿态站在风口。
  不再去歇斯底里的去扞卫自己的基本权利,也不在去跟无理取闹,这些,陆景行都知道。
  所有人都希望沈清理解他,可如果,这种理解是要以失去为代价的,他宁愿不要。
  “你的信,是妥协。”
  她唇角扯起一抹轻笑,算是回应。
  不妥协能如何?
  如此明晃晃的答案让稍稍平静下来的陆景行面色再次难看起来,良久,他指了指门口,沉着嗓子开口,“你先出去。”后者拧眉,似是不知晓他这话是何意思。
  “出去,”陆景行在道。
  她伸手,将手中空杯子搁在床头柜上,转身离开卧室。
  尚未走远,一阵激烈的咳嗽声袭击而来,随之,是医生与护士狂奔进去。彻底将她的步伐止住。转身进去,站在门口,一大簇人围在床边,而原本靠在床上的男人半趴在床沿上捂唇干咳,细看之下,指隙间泛红。
  身旁,医生护士目光急切。
  一女护士弯腰抚着他的后背,却被男人红着眼眶给一眼杀了回去。
  吓得人一个倒退,打翻了一旁的医疗器械。
  “干什么?”孙德一个冷声质问。
  小护士低头战战兢兢的将东西扶起来,全然不知自己错在哪里。
  望着教授的目光带着些许委屈。
  “滚出去,”靠在床上的男人一个抬头,目光阴沉扫在在场女护士身上,吓得众人纷纷低头不敢言。
  “都出去。”孙德身为总统御用医生,自小就认识床上这位爷,天生得难伺候。
  洁癖。
  被女护士碰一下都大发雷霆。
  惊的他是一身冷汗。
  孙德一抬眸,撞进门口总统夫人一汪难以置信的深眸里。
  “夫人,”他点头招呼。这一喊,自然是将陆景行的目光吸引过来了。“不是让你出去?”男人满面怒火朝她望去。
  沾着血腥的掌心下意识垂到床下,并不想让沈清看到。而沈清,并未错过这一举动。
  目光沉沉落在他身上,转身朝浴室而去,再出来,手中多了一块温毛巾,站在一旁的孙德见沈清来,识相退开位置。
  沈清伸手牵起陆景行的掌心,坐在床沿低眉温和擦拭他手中猩红,全程未言语。陆景行目光始终紧锁她身上,带着些许小心翼翼。
  “还烦请孙教授先出去,”她侧眸目光温和。
  孙德点头,欲要开口叮嘱,话语却止在了陆景行的冷眉之中。
  “糟践自己?”她问。
  “没有,”陆先生答。
  沈清点了点头,起身,居高临下望着靠在床头的人,亏她还以为陆景行伤的不重,感情是内伤。
  “那你呆着,我带着儿子回去住几天,”言罢,她冷冷目光泛着寒光。
  说是如此说,可她步伐却未动,站在原地冷冷望着陆景行。
  陆景行伸手握住她臂弯,握的她生疼。
  “我总觉得你不爱我了,”陆景行开口,话语沉沉。
  “你依旧在我身边,不在提离婚,可我始终觉得你的心不在我这里。”
  “你对我的要求越来越高了,”不久前陆景行说过不会对她有所要求,可这些,都是间接性的要求。“抱抱我,丫头,”千言万语梗在喉间,最终成了如此一句话。
  沈清紧抿唇,而后坐在床沿,伸手攀上了陆景行脖颈,窝在他耳后缓缓蹭着,甚至是学着陆景行平日里对她那般,抬手摸上了男人头发,话语温温“别多想,只是最近太累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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