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节

  看着小山西扶着老人离开的背影,看着老人步履蹒跚的脚步,我眼眶一热。
  “上官逸,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有多少妈妈,和大娘一样。”我转头看向那些嘻嘻哈哈的战士们,今夜除夕,多少母亲眼含泪花的望着天空,祈祷身在军营里的儿子,健康平安。
  华夏有守岁的传统,但多半都是子女给父母守岁,祈祷一生安康。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有些父母都反过来给儿子守岁,因为,他们的儿子是军人。
  “我们当兵的,对得起国家对得起部队,对得起这身军装,但谁都没办法说出一句,这一生问心无愧。我们愧对父母,妻儿,没尽到一个儿子的孝,没尽到丈夫的责任,没尽到父亲的义务。”
  我偏头看他,手挽上他的胳膊,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除夕夜,我们踏雪寻梅去。”
  他低头轻笑,“踏雪巡逻还差不多。”
  “你就不能有点情趣。”我娇嗔道:“有时候你这个人挺会说情话的,有时候又一点都不解风情。”
  上官逸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披在我身上,挽着我往出走。
  我们两个踏在军营的小路上,天空中又飘起了清雪,没有风,气温也不冷,星星点点,在军营的灯光下闪着银白色的光芒。
  每走一步,就听到鞋子踩在雪地里咯吱咯吱的声音。
  “上官逸。”我突然想起程怡给我讲的故事,说道:“听说,你当年背着程怡走了好远。”
  上官逸脚步微顿,偏头看我,“心里不舒服?”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不生气,那是应该的,但是想到我老公背过别的女人,我就不得劲。”我抽了抽鼻子,“当初我们认识的时候,她还在你军营里呢是不是?”
  “嗯。”他点头,轻轻的应了一声,然后猛的把我抱起来,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只觉天旋地转,然后,趴在了他的背上。
  “上官逸,你不会说句话啊。”我拍了拍胸脯,喘了两口气,原来这家伙是把我抱起来,然后在空中旋转直接扔在了自己的背上。
  “我背到你满意为止。”他答非所问。
  然后,沿着这条路,一直走。
  我回过神来,心里暖暖的,兴致大起,“送给我的礼物,还记得是枚弹壳,我问它的意义,你说这是你的生命……”
  “你说你会珍惜,犹如你的生命……”
  上官逸也轻轻的跟我合起来,声音浑厚低沉,字字拨动我的心弦。
  我的思绪,不禁回到当年,回到那个除夕,我站在楼上,他站在楼下,拿着电话,听着他哼唱这首歌的情景,还有他特意为我放的烟花。
  “上官逸,你累不累?”我问他,我们两个沿着小路一直往前走,穿过了营房,操场,已经走到了那次他带我玩雪的山脚下。
  “不累。”他轻声说:“我想就这样背着你,一直走下去,一直到老。”
  我把头轻轻放在他宽阔的脊背上,侧脸贴着他军装的布料,“等我们老了,你就背不动我了,别忘了,你大了我十岁呢,那时候,我们就像公园里那些遛早的老头老太,需要我扶着你走,不然啊,你容易摔跤。”
  “丫头忘了我是干什么的,我好歹也是特种兵,就算是到老了,也照样能背着你,信不信,我六十岁一样可以背着你爬泰山。”他声音坚定的说。
  “爬泰山看日出?!”我笑呵呵的说道。
  “你想去吗?”他问。
  我点点头,“都说泰山的日出最好看,就好像太阳从地底下冒出来的,触手可及。”
  “那我带你去。”他说。
  “我听馨梦说要半夜上山,才能看到日出。”
  “那我们就半夜上去,我就这样背着你,到时候你困了就趴在我背上睡,等你睡醒了,就能看见日出了。”
  我心里有暖流划过,抿唇笑着,双手搂了搂他的脖子,“上官逸,你对我真好!”
  “傻丫头,你是我的命,我对你不好不就等于慢性自杀吗。”
  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他已经背着我走了好半天,忽然,我发现他似乎在转圈圈。
  “上官逸,你干嘛呢?”我抬头问他。
  “画画。”他说。
  “画画?!”
  “嗯,等一下就好了。”他说,脚下依然没停。
  我要偏头去看,他却低声制止,“先别动,别摔到。”
  我抽了抽嘴角,“我在你背上还能摔到,你可是华夏武神。”
  他脊背一僵,仰起头叹了口气,“那都是虚名,终究不是神,什么也做不了。”我拧了下眉,怎么感觉他这话那么感慨,好像有些惆怅。
  想着,他突然停下脚步,“好了。”然后蹲下身,把我放下来,从大衣兜里掏出手电筒,打开,照亮了脚下的这一片雪地。
  ☆、第408章 我心永恒!
  雪地上,他穿着军靴的脚印,整齐的一排排的拼凑出两个连在一起的心,相连的地方画了个子弹壳,两颗心的中间写着四个字“我心永恒”!
  飘飘洒洒的雪花落在上面,闪动着银色的光辉,没来由的,我眼角落下两滴眼泪。
  “傻丫头!”他抬手帮我擦去,声音透着沙哑。
  我抬头看他,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
  唇齿相济,呼吸着彼此的味道,听着彼此的心跳,好像时间静止了一样,彼此的世界,只有彼此,再也装不下其他。
  他扣住我的腰,反守为攻,我主动迎合,回应他的一番深情。
  明明是寒冬腊月,周围的空气却愈见滚烫,融化了落在身上的雪。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热情让我变得迷离,渐渐的我感觉到浑身无力,眼前模糊,瘫软在他的怀里。
  意识中,他抱起我,回了家属院,回到了我们的床上……
  大年初四,是我的生日。
  清早,当我婆婆把一碗面端到我面前的时候,上官逸蹙了蹙眉,伸手端了过去,被我婆婆一把抢下来,“今天是君悦的生日,这是长寿面,我特意做给君悦吃的,你抢什么。”说着又推到我面前,“君悦,妈亲手做的……”
  “妈,君悦她……”
  “谢谢妈。”我急忙打断上官逸,我知道他要说什么,拿起筷子夹了一根面条塞进嘴里,笑着道:“真好吃,有妈妈的味道。”
  一只手伸到桌子下面,掐了上官逸的大腿一把,上官逸看过来,我又丢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他抽了抽唇角,默默的拿起筷子,喝自己碗里的粥。
  “好吃就都吃光,长命百岁,健健康康的。”我婆婆笑呵呵的在思宁旁边坐下,瑞瑞把给思宁的迷糊碗递过去,“奶奶你喂吧。”说完凑到我身边,“妈妈生日,我要沾沾寿星的喜气,长寿面我也要吃。”
  说完,把自己的碗推了过来。
  我抬头看他,他淡笑着看着我,眼神里是严肃认真,一副你不给我我就不依的样子。
  “好,妈妈的长寿面给我的宝贝儿子吃。”我说着往他的碗里夹了一些,他满意的端着碗回到座位上。
  我刚挑起一根面条要吃,突然又被横过来的一双筷子给劫走了,一抬头,对上上官逸狡黠的双眸,他眨了眨眼,“老婆,不能厚此薄彼,光要儿子不要老公啊,寿星的喜气我也要沾。”
  我心下暗自笑笑,这父子俩,是帮我解围呢。
  “上官逸,瑞瑞年纪小不懂事就算了,你还要分,一共我就做了一碗面,你再分一点,君悦还吃什么了。”我婆婆斥责道。
  “她又不是没吃,再说了,不是有鸡蛋么,她吃了鸡蛋就圆圆满满了,就是图个吉利。”说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筷子把我碗里的面舀的所剩无几,直接塞进自己的嘴里,看着他鼓着腮帮子拼命咀嚼的样子,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连同我婆婆也笑了,摇摇头,“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啊,真好!”
  最后,这一碗面我就吃了几小口。
  吃完饭,我们准备回市区,进屋换衣服的时候,上官逸从背后抱住我,“不喜欢吃的东西干嘛不说,妈又不是外人。”
  “妈起早辛辛苦苦做的,一片好心,我不想驳了老人的心意,再说,我吃了又不会怎么样。”
  他扳着我的肩膀,让我转过身,面对着他,一字一句,非常认真的说道:“丫头,记住,你不喜欢的,没必要将就别人。”
  他的话,让我心房一颤,一股热流从心底直窜大脑。
  我笑笑,“上官逸,我知道你心疼我,妈不是别人。”
  “谁都一样,包括我,你不需要将就任何人,任何事,只要你开心,比什么都强。”他的目光是那样的坚定,紧紧的锁着我。
  我点点头,笑道:“你跟儿子不是都已经做得天衣无缝了么,有你们这两个暖男陪着,我还用将就吗。”
  他揽我入怀,一手扶着我的后脑贴在他的胸口上,轻轻的拍了两下,“一会儿把药吃了我们就走,今天带你出去玩,随便你想干什么,我所有的时间都是你的。”
  从初一到初三,连着三天的时间上官逸除了晚上和我们吃顿饭之外,都抓不到他人影。晚上还替一些战士站岗,让那些战士去休息。
  “那药还吃啊,我都吃了多长时间了,再说,除夕夜没吃不也没怎么样,我看我不用再吃了。”
  天天的吃药,我觉得我都成了个药人了。感觉自己呼吸都是中草药的味道,咳,这个虽然有点夸张了,但真的是吃的太多了,不想吃了。
  “还说呢,我忙忘记嘱咐你了,你自己也不知道记着。”上官逸责备道:“以后,不管多大的事都别忘记吃药,你这身体不好好调理,就落下病根了。”
  我撇了撇嘴,除夕那天晚上的药我没吃,他白天在忙,晚上回来商量着去食堂的事,瑞瑞白天也跟着战士们在瞎混,这父子俩都以为我吃过了,加上又是给大娘过生日,又是背着我踏雪的,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睡着了。第二天早上发现药的数量不对,一问之下知道我晚上没吃,两个人就好像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把我数落了一顿。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求别念,我吃,你让我吃多久我就吃多久,以后我肯定一天三遍当饭吃。”
  说着冲他做了个鬼脸,转身跑了出去,身后,听到他一声无奈的叹息。
  先把我婆婆和孩子送回了龙庭,我们俩才离开。
  “去哪里好呢?”我坐在副驾驶上,看着窗外,“今天立春。”
  “嗯,所以呢,你也想吃萝卜?”上官逸打趣道。
  我撇了撇嘴,“不吃,我又不是兔子。”
  民间习俗,有立春啃萝卜的说法。
  “是,你是小猫,还是只难养的小野猫。”他戏谑道。
  我看了他一眼,“你才野猫呢,我要是猫,那也是只波斯猫。”
  “呵呵。”他笑得胸膛直颤,“行,反正都是猫,都是我手心里的猫。”
  我吐了吐舌头,嘴角不禁牵起一个微笑。
  我们俩就是这样,尤其是最近,上官逸突然变了样,有时候像孩子似的,会陪着我做很多幼稚的事情,会跟我没头没脑的说几句不痛不痒话,就像现在这样。
  好像,把我当成了孩子一样。
  “我想去游乐园。”君悦游乐园,他送给我的,也就在我们家小区旁边,可好久没去了。
  “行啊,但是现在不去,晚一点带你过去,然后就能直接回家……”他把家字拉了长音,暧昧明显。
  我瞪了他一眼,“你怎么什么时候都忘不了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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