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那瞿三爷素来爱鸟,喜乐逗鸟听曲儿,此翻见了便眼睛都直了,直赞叹道:“此鸟颇有灵性,乃禽类中的极品。”
却又听到那鹦鹉一连回了三个:“谢谢夸赞,谢谢夸赞,谢谢夸赞!”
只听得大伙连连吃惊,一时赞叹无比。尤其是那瞿三爷,只眼珠子不错的盯着那只鹦鹉,恨不得是自个的才好。
后头几人喝酒听曲儿,谈笑风生,期间那鹦鹉几次语出惊人,直把众人逗得忍俊不禁,齐声喝彩,便是那雅望楼里的头牌雅妓涟羽姑娘的风头也被夺去了一二分。便一直到散场了,那瞿三爷还在念叨着。
这沈毅堂见这鹦鹉比上回伶俐不少,又想起那饲养它的小丫头,心道:倒是个机灵的,竟把它调教得如此乖巧温顺,一时又有些好奇,便对身旁的杨二道:“去把那个饲养鹦鹉的小丫头唤来,爷重重有赏!”
第31章 玉佩
春生恰好就在这正院里头,随着进入前厅里,见那沈毅堂躺在椅子上,手中拿了根签子逗弄着小花,只低头俯身道:“奴婢见过爷!”
沈毅堂摆了摆手示意春生抬起头来,问道:“这鹦鹉喂养得不错,你是如何教养地?”
春生想了想,低声道:“奴婢只教了它三句话!”
“哦?”沈毅堂挑眉,从椅子上直起了身子,好奇道:“是哪三句话?”
春生垂着头,双手垂在身侧,恭敬道:“回爷的话,奴婢只教了‘主子爷威武’,‘谢谢夸赞’,‘您所言极是’这三句话。”
那沈毅堂听了细细琢磨一番,若是此鹦鹉对他恭敬地招呼“主子爷威武”,他可不得赞上一二句,那鹦鹉定是回以“谢谢夸赞”这一句,他瞧见了,少不得惊讶,再次赞赏几句或是感叹一番,这鹦鹉再回以“您所言极是”,可不是顺理成章么。这沈毅堂心中微微赞叹,直道一句“妙哉!”。
若是旁人瞧见了,定会赞一句心思缜密,可若是对方不过是一个小奶娃呢?沈毅堂不由抬眼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小小人儿,见虽安安分分,性子文静,瞧着小小的一个,却没有想到竟是个如此聪慧的人儿。
沈毅堂便又想起上回在廊下随口吓唬她的一句话,原不过是闲来无事随口逗闷的,却未曾想竟被人当了真去,还真的调教了起来,更让人惊讶的是竟然还被教养的如此之好。
这沈毅堂觉得新鲜又有趣,最要紧的是今日兴致不错,遂眯着眼笑道:“不错,爷说了重重有赏,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啊?”
春生微愣,随即又立即回道:“奴婢不敢,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沈毅堂皱眉,道:“说了赏你便定会打赏,爷岂非是那等言而无信之人!”
那立在一旁的杨二最是会察言观色,也跟着附和着对春生道:“能得到主子的赏赐,便是天大的造化呢,那可是得绞尽脑汁细细想来,千万得好好把握,要知道过了这村可没得这店呢!”又捧着笑对沈毅堂道:“爷,瞧这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光见着爷通身贵气便两腿打颤了,哪里还敢张口向爷讨要东西啊。”
沈毅堂笑起来说:“唯有你嘴皮子利索!”
便又上下左右巡视一番,只见腰间挂着个青白衔尾盘龙玉佩,便随手摘下,往前一递,道:“喏,便把这个玉佩裳给你玩耍吧!”
杨二大惊:“爷,这个可是您随身携带多年的宝物啊!”
沈毅堂挑眉道:“今日哪来这么多话呢?”又瞥了一眼春生,后满不在乎道:“爷身上哪件不是宝物?原不在乎这一个!”
春生听了觉得此物过于珍贵,一时不敢接,又见那沈毅堂脸上泛起不耐之意,只嗫嚅着,颤颤巍巍的伸出双手接了过来。
杨二假意自打了两下嘴,知道那沈毅堂不过随口那么一说,并未曾责怪他多嘴,只看着那上好的玉佩,经不住有些眼热,主子爷身上的物件哪有不好的,偏这件又要比其他的更是好上几分,没想到这个唤作春生的小丫头运道这般好,才刚入府便得了这般造化得了这般好的东西。
那沈毅堂见杨二面露垂涎,笑骂道:“你眼热个什么劲,爷平日赏给你的还不够多么?”又对着春生道:“日后好好干活,悉心照料着爷的宠物,他日必定再有裳!”
春生只连连点头称是。一抬眼,只见一旁的红裳,蝶艳二人皆是满脸眼红的瞧着她。
那蝶艳见她得赏丰厚,瞧着心里头有些不痛快。心道:平日里瞧着不显山不显水的,却没想到竟是个得运的。那红裳更是搅烂了手中的帕子,她平日里打点着爷房里的衣裳首饰,那玉佩是爷素来贴身佩戴之物,百般金贵的紧,可不是市面上几十百两银子能够随手购得到的,瞧着爷平日里也喜爱的紧,却没想到竟随手打赏给了那个黄毛丫头,红裳一时眼红嫉妒了起来。
春生回到屋里,将放在怀中的玉佩拿了出来,见掌中的玉佩龙透雕作盘曲状,尾含于口内,两面均饰阴线龙纹,身饰卷云纹,角部饰云纹。颜色偏灰白,又泛着少量的碧绿色,摸在手上通体冰凉,乃上好的和田玉质,一看便知是个金贵的物件。
春生拿在手中把玩了几遍,又想起今日在前院那沈毅堂的一番言行举止来,只觉得这人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能够赏人上好的东西,坏的时候把人吓得半死,直感叹道,原来好赖不过是在他人的一念之间而已。
春生把柜子里的小木匣子拿了出来,打开锁,只瞧见里边静静地躺着几颗金瓜子,几个娇憨可爱的金裸子,一对珠花并二两碎银子,这是自入府以来所得的赏赐及上个月府中发的奉例,春生又把手中的玉佩放里边,便觉地这个小木匣子是越来越沉了,里边的东西也越来越贵重了。
这时,听到屋外那小香桃一蹦一跳的回来了,春生把小匣子收好放进了柜子里,转身便听到香桃欢呼道:“呀,春生,你总算是回来了,今天整日一个人简直是无聊死我了。”
春生见香桃一蹦一跳好不快活的模样,哪里像是个无聊死了的,又见她怀中拿着一包拆开了的七巧点心,分明是一副吃饱喝足万事不愁的样子。
香桃把七巧点心递给春生,道:“来,你也吃点心!”
春生摆摆手只问道:“这么晚才回来,又是跑哪里疯去了。”
香桃边吃点心边摇头晃脑地答道:“杨大哥哥带我吃好吃的去啦!”说着便又停不了嘴,直道:“春生,我今日尝了好多好吃的。”又板着手指头一一算到:“有桂花糕,龙须酥。吉祥果,还有七巧点心···”
说着便又吞起了口水,直遗憾道:“可惜我每样只尝了一点,杨大哥哥便都收起来了,说我一次只许吃这么多,我分明还没尝够嘛!”
春生见香桃在杨大那里便放了心,又与香桃聊了会子,问了下午院子里发生的事情,这才准备入睡,许是白日做活劳累,待晚上回来又经历了那一档子事情,只觉得有些心力交瘁,一闭眼便睡着了,一夜无梦。
第32章 大房
到了第二日,春生与蝶依二人仍旧到那凝初阁报道,两人忙里忙外,待到了吃晌午饭时分,忽然听得院外有一丫头跑回来,气喘吁吁地道:“锦绣姐姐,来了来了,大老爷一家都到大门口了,这会儿老太爷正领着二老爷一家正在门口迎着呢!”
一时间,只见整个院子一片骚动,众人皆从屋子里伸出头来,试图探寻更多的细节末枝。
锦绣把那小丫头带到一旁角落里,低声问道:“大老爷一家此番可是全都回来了不曾?瞧着有何罕事没有?咱们主子爷可否也在外头?”
只见那小丫头一一道来:“我听前头嬷嬷说,此番大房回来的人有大老爷,大太太,两位少爷并四小姐,齐姨娘也跟着一道。罕事便是此番跟随着的还有一位小姐,据说是大太太娘家的亲侄女。”又道:“咱们主子爷未曾瞧见,听说好像是一大早便出门呢!”
那锦绣深思片刻,便对那小丫头道:“好的,我知晓了,你且到外边再走动走动,若是打听到什么便回来与我说道。”
那小丫头恭敬的称是,便又一溜烟的跑开了。
那锦绣原地思索一番,待心中有些定论了,转身见众人皆巴头探脑的,便冲大家道:“大老爷一家皆回府了,琢磨着这会子正在摆家宴呢,不过这横竖是与咱们无关的,咱们目前的首要任务便是上赶着把手头里的事情速速理好,不然老夫人怪罪下来,谁也没好果子吃!”
一时众人皆缩回了脑袋。
却说那头的家宴摆在了世安苑里的禧庆堂,一抬头便瞧见一个赤金大匾,上边写着斗大的三个字“禧庆堂”,待往里走,只见屋里珠围翠绕,正堂排放着两排交椅,两边各自候着几名婆子丫头,待正眼望去,便见榻上正歪着一位身着青色缕金洋绸缎窄褂的老太太,端坐在榻上,两边有几个小丫鬟端着漱盂侯在一旁。
原老太太身体不适,未曾外出迎接,此时在这禧庆堂里可是坐立难安,一门心思跟着飞到了外头,只恨不能外出一探究竟的好。此时,恰好听到外边的动静,老太太被立即扶着站了起来,一时,只见一群人被簇拥的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位两鬓斑白的老头子,此人正是那沈府的一家之主老太爷沈国公沈鹤林,已是到了古稀之年,面色苍老,却目光如电,精神奕奕,沉吟内敛,不怒自威。
后头紧跟着一位通身气派的中年男子,身着亚鸦青色暗纹锦团直缀,腰系锦带,腰间佩戴玉饰,脚踏青绸步靴,满身贵气。又观他面容严谨,早已不富年轻,却双眼如巨,有股岁月沉淀后的成熟稳重之感,细细瞧来与那沈国公面目似有几分相似之处,此人便是这沈家大老爷沈冲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