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许东升旁边还跟着人了,听到这话就竖起大拇指:“哎老许,这就是你说的那个郁师妹?省状元来的郁师妹?”
  许东升挺不好意思同郁夏介绍说:“这是我同学,刘向前。”
  郁夏还是从容大方的样子,颔首招呼说:“刘师兄好,我是郁夏。”
  寒暄这两句的时候,郁夏余光瞥见乔越等在不远处,也不知道是不是隔得老远产生了错觉,总觉得他自然而然流露出委屈巴巴来。注意到男朋友的所在之后,郁夏同两人打了个招呼,提着行李快步朝乔越走去,乔越往前跟了两步,一手接过郁夏提着那包儿,一手牵起她的手,还不满意又瞅了许某刘某一眼,问说:“夏夏你刚和谁讲话呢?”
  “我不是跟你提过?刚到京市在火车站遇到的好心师兄。”
  “……就是他俩?”
  “高一点那个是许师兄,旁边是他同学。”
  郁夏说明的时候,乔越和许东升一个眼神交流,乔越眯了眯眼,跟着冲那边点了点头。
  感觉背后有点凉,许东升没多逗留,拽着好奇心发作的刘向前麻溜的走了。
  “老许你拽我干啥?你慢点!赶着投胎呢这是?”
  “啊呸你会不会说话!”
  “哎,你刚看到没有,郁师妹那对象,一身行头不便宜吧?”刘向前说着还回味了一下,“你说说,这美女都跟有钱长得帅的走了,我们这样才华横溢的大学高材生处个对象还不容易!”
  许东升看他一眼:“只要你别那么挑,其实也挺容易的。”
  刘向前只当没听见,又问:“早先就听说郁师妹处了对象,他对象周周来咱学校,我还是头一回亲眼看见,你猜他多大了?是干啥的?”
  这根本就是在自言自语,许东升懒得应他,倒是在心里琢磨着看不出人是做什么的,左右不大好惹,那就不像好脾气人。
  被盖章成坏脾气青年的乔越在干啥呢?他体贴的将郁夏带去自己提前租下那屋,在三楼上,是两室一厅一厨一卫的设计,面积不算太大,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一看这设计就不像是医院宿舍,郁夏狐疑的看向他,乔越一脸紧张扭头看向窗外。
  郁夏带上门,进屋来转了一圈,发现卧室里床单被套都是新的,估摸还洗过,闻着有一点点肥皂的味道。她掂了掂被子,软得很,却挺沉,估摸得有八斤重。郁夏又去厨房看了,锅碗瓢盆一应俱全,新鲜菜都买好了……不用看更多,她心里有数了。
  郁夏从厨房出来,发现乔越已经提着他的行李进了卧室,他没直接打开,就将那一包放在床头柜上,放好一回身发现郁夏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
  “我说,这屋不是医院分给我住的,是你租来的吧?”
  乔越先前还在心虚,听她问出来反而壮起胆子,到门边牵起郁夏的手,让她过来坐下。
  “医院的宿舍就跟你们学校一样,好几个人拼一间,做什么都不方便。”乔越一边说一边观察郁夏的表情,“夏夏你就住这边,这边离医院不远,来回几步路。床上这些和厨房里的碗盘是从家里拿的,只管放心用,门锁也换过了……”
  “人家房东没找你算账?”
  乔越心想那锁不换万一有人拿着钥匙来开门行不轨呢?“回头咱退房了他再换把锁就行,我给他加钱了。”
  “什么叫咱退房了?你还准备搬过来住?”
  心里当然想得很,不过这不是还没发展到那种程度,要尊重女朋友。乔越低头看着身旁清丽动人的女朋友,“我不搬,我有时间就来看你。”
  郁夏原先想着,先看看宿舍条件,假如床单被套什么都没有,那跟着再回学校一趟把该搬的搬来。现在看来乔越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那就不用多拿什么。
  当晚,郁夏就歇在租屋这边,她踏踏实实睡了个好觉。第二天,本来说好乔越陪她去给阿爷阿奶买翻皮皮鞋,结果乔越过来的时候还拿了张单子。
  “昨天我回宿舍之后我妈打电话来,说巧得很,我刚把你接出来宿舍那头就有你的包裹到了,是从你老家s市寄来的,让本人拿上单子去邮局取。”
  郁夏接过来一看,还真是,这上面登记的重量还不轻。
  “寄件人那栏写的我奶的名字,倒摸不清是啥。”
  乔越捏捏她垂在一边的左手,感觉有点凉,又给捂上,说:“取回来看看不就知道了,我陪你去。”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xd
  ☆、第26章 八零年,有点甜
  包裹得有几公斤重,提着沉甸甸的, 个头倒不大。郁夏去邮局领到以后, 乔越立马接过手, 他俩乘公车回到租屋, 拆开一看, 里头还是分装的, 有一包腊肠一双棉鞋。
  棉鞋是千层底的,拿红色碎花布绷的面子, 瞧着就暖和。郁夏想着待会儿烧水来泡泡脚,泡暖和了再穿上试试, 就把棉鞋放下,将夹在包裹里的信纸拿起来。
  从老家寄来的书信多半是郁毛毛执笔,这回也不例外, 郁夏拉开椅子坐下, 展信一看,才扫了几行就噗嗤笑了。
  乔越就坐在旁边, 出于尊重, 他没凑过来一起看, 可心里总归还是痒痒, 就没忍住问说:“信上写了啥你看过笑得这么开心?”
  “想知道啊?想知道你坐过来咱们一起看啊。”
  乔越还真就站起来了, 他没把椅子往郁夏身边挪, 而是起身往厨房走:“我给你兑蜂蜜水,夏夏你捡重点说呗。”
  几句话的功夫,郁夏已经将信扫过一边, 重点都提出来了,准备回头再仔仔细细读上一遍,这会儿没再多看。她起身跟到厨房去,看乔越拧开玻璃瓶装的蜂蜜,舀了两勺,提起开水瓶往搪瓷盅子里倒了大半杯水,他还给搅了搅,看蜂蜜都化开了才把水盅递给靠到旁边来的郁夏。
  “这水是你昨晚睡前烧的?不冷不热的兑蜂蜜正好。”
  郁夏刚抿了一口,甜津津的滋味真好,她跟着往乔越嘴边递去:“来喝两口。”
  乔越顺势尝了尝,就推开,说不爱喝甜的:“夏夏你端着慢慢喝,我喝白水就行。”
  “哎,对了,这蜂蜜我昨个儿咋没看见?”还不止,郁夏捧着水盅一边喝一边打量厨房的陈设,看着是比昨天刚来时多了几样。想起昨个儿乔越离开之前,自己匀出一把钥匙给他,让他以后过来别在门口干等着,开门进来就是,敢情这举动还方便他了……方便他偷偷运东西来!
  乔越还想把话题拧回包裹上,郁夏不接,他就一五一十交代了:“我奶你知道吧?也是你们学校的,她因为精力有限不教本科的课程,你可能没见过。她教过那些学生逢年过节就给送水果送营养品来,吃也吃不完。前几天我回去看她,走之前硬塞给我的,我不爱喝这些,就拜托郁夏同志帮忙解决了。”
  有两种职业最受人爱戴,一个是传道受业的人民教师,还有就是救死扶伤的医生,乔越他们家占齐了。只要想想学生们排队来看恩师那场景,营养品收到手软还真是一点儿不夸张。
  以前吧,老太太也爱给孙子塞东西,孙子多半不接。乔越说不爱吃是真的,他在研究所咖啡喝得多,像蜂蜜奶粉从来不碰,这不是想到自己交了女朋友,都说女同志喝这个好,能排毒养颜,这回他就接了。
  “夏夏你看好喝不?好喝我再去拿两瓶。”
  “人家学生给恩师提来的,你咋好意思拿?”
  “咋不好意思?这要是让我奶自己喝,哪年哪月才喝得完?这蜂蜜我不拿她也得塞给别人,不然放都能给放坏了。”乔越看她喝得差不多,就牵着人回客厅去,在沙发椅上坐下,“不说这个,你还没告诉我信上写什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郁夏摇头:“那倒没有。”
  乔越将她搂在怀里,把头搁她肩上,问:“那还能笑得那么开心?”
  “信上说家里杀猪了,腊肠是我大伯娘亲手灌的,也是她守着熏的,想着北边天寒地冻放得住,就给寄了一包来。那棉鞋是我妈亲手做的,鞋里塞了两双垫子,那是我奶的手笔。”
  说到这些,郁夏就挺开心,看她笑容收都收不住,乔越心里也暖:“咱们一块儿去买的披肩你姐收到没?她喜欢不?”
  “……”郁夏回过头来瞅乔越一眼,那眼神还挺哀怨的,“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乔越一懵:“那披肩你买得老贵,我当时想着翻译多少文献才能挣回这个钱,还想抢着替你出,她不喜欢?”
  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这也称不上家丑吧,两姐妹处得一般是事实。郁夏不是很愿意把日常生活的琐事掰开来说给乔越听,有些事本来不大,从嘴里过一遍听着就不是滋味儿。但既然处着对象,有些事他迟早也是要知道的,郁夏想了想,斟酌着开了口——
  “我们姐妹无论是性格或者追求相差都蛮大的,喜好也是。你看到那信是我弟写的,我奶让他告诉我,有事没事少给我姐买东西,就比如那披肩她就不是很喜欢,拿到手后跟着就转赠给我大伯娘了。我奶说我大伯娘喜欢得很,披她身上是挺糟蹋东西,好歹没白瞎钱。”
  乔越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那不是卖得最好的款式,她真不喜欢?”
  郁夏想了想郁春那个性,又想了想老太太一贯的作风……
  说郁春看不上恐怕也有水分,她猜想郁春是心里喜欢矫情说了反话,结果把自个儿坑进去了。阿奶会让郁毛毛那么写就是想让她知道披肩的归属,要是不知道,不当心说起来容易尴尬。
  只要东西送到了,她作为亲妹子不失礼,后面怎么处理郁夏不是很上心,在她这儿事情已经翻篇了,倒是乔越,可心疼买披肩那钱,忍不住就在心里给郁春盖了个傻子的戳。
  咋就有这么讨厌的人?
  你妹赶多少工才能挣回这钱你心里没数?
  还有点良心都干不出甩脸色这个事!
  乔越还没见过郁春,就已经很不喜欢这个人了。他唯一存了点念想,告诉自己对方或许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这人是好是坏总得见过才能评价。
  郁夏看他沉浸在披肩事件里头,就伸手在他手背上拍了拍:“宝宝你去厨房给我烧点水呗,我想泡泡脚,然后试试我妈做的棉鞋。这鞋走出去估计够呛,在屋里穿着挺好的。”
  就一句话的功夫,乔越已经把郁春抛脑后去了,他让郁夏往旁边坐过去,跟着就要进厨房去烧水,去之前还让郁夏在沙发上坐好,等着就行。
  郁夏也没真的坐那儿干等,她将腊肠提进厨房里放着,准备待会儿看在什么位置拉根线,给它挂起来。将腊肠放好之后,又洗了个手,从碗柜里取出个盘子,拿了个大苹果来削。
  那边乔越将水烧开,倒进盆里,舀了小半瓢冷水调温,调好之后给端去客厅挨沙发放好,郁夏也将苹果削皮去核切到方便入口的大小,还拿了个叉子一并递给乔越,让他旁边吃去。
  这苹果嘛,乔越吃得多了,他还是头一回吃出幸福感来。
  郁夏双脚踩在热水里,舒服得想要喟叹,还准备夸乔越这水烧得好,一转头就看他端着个小盘认认真真吃苹果,看着真是乖巧极了。
  郁夏一转头乔越就注意到了,郁夏盯着他看了半天,让乔越无端紧张起来:“夏夏你看我干嘛?”
  “你好看啊。”
  后来郁夏终于穿上了郁妈亲手做的棉鞋,在把乔越逗得手足无措之后。那双鞋用的布料或许并不算好,但因为是想着远上北方求学的闺女做的,一针一线都很精细,穿上舒服得很。老太太缝的鞋垫也好,胶鞋本来不太保暖,塞个厚实的棉鞋垫在里头就安逸多了。
  至于腊肠,分量实在有点多,郁夏想了想,从里头分出两份来,一份让乔越提回他家去,还有一份她拿报纸包了几层,趁着学校的后勤组还没放假,走一趟给王阿姨送去了。
  郁夏也没多说什么,打了个招呼放下东西就走,走之前没忘记祝她过个好年。
  看闺女走远了,王阿姨掀开报纸看了一眼,哎哟,咋是腊肠啊?粗粗一看得有七八节,她照原样包回去,准备还给郁夏,留着自个儿慢慢吃多好,结果追出去已经见不着人了。
  想起昨个儿是收到一个邮单,从s省寄给郁夏的,该不会就是这个吧……
  王阿姨真是,说不上这心里是什么滋味。这栋楼进进出出那么多人,没几个真正尊重过她们后勤人员,就郁夏肯听她说,经常来唠唠,收到老家寄来的年货还不忘记匀点给她。
  这闺女啊,咋就不是自家的呢?
  要是自家的,不得给她疼上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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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夏休息了两三天,就照齐教授说的去医院报道了。医院那边已经知道她的情况,也拿到她教授的推荐以及平常的成绩单,看得出来小姑娘的确很优秀,只是才大一就来医院学习是不是太早了?
  被问到这个,齐教授又提了她的个人情况,郁夏家在s市农村,不方便回去,就想借这个机会磨砺以及提高自己。
  “恢复高考以后,我们学校招了两届学生,郁夏是最优秀的一个,你去问,我校随便哪个教职工对她都是赞不绝口。等她毕业了恐怕得有不少医院抢着要,老唐你可想好了,让这姑娘跟着你们学习,学习出好感来,以后没准能顺势分去你们那头。”
  齐惠桐是这么说的,还真把人说动了。
  小姑娘学医的时间的确还短,要让她干别的不行,就熟悉一下医院的环境,感受一下氛围,激发一下对这个专业的热爱。让她去住院部就挺好,专业的活干不了,至少能帮着安抚患者情绪,给做做心理辅导,还有那种儿女都不在身边大过年还住在医院的病患,陪人聊聊天也成啊。
  郁夏过来之后,唐主任就把大致的安排说给她听了,怕堂堂京医大高材生心里不屑他还说呢,大概就是别的活你做不了,这个听起来简单,要做好不容易,算是对脾气和耐心的考验以及锻炼。
  要是能安抚好病号,让他相信院方,安心接受治疗,这样配合度起来了,对医院和患者都好,治愈的机会更大,康复也快。
  “就推荐你来的齐教授,她当年和我一起去医院实习,她专业成绩比我好,能力比我强,就是耐心差,这个活差点逼死她。发觉做不了,真做不了,她最终才走上了教书育人这条路。”
  “我们医院啊,住院部那边有不少倔脾气的老头子老太太,你去磨练磨练,我真心希望你比你们齐教授强。”
  唐主任又给她发了饭票,说来学习不包住也不发工资,每天可以去食堂吃两顿饭。
  本来这是不符合流程的,院方一般只接收毕业实习生,医院这边愿意给她这个机会还是在打电话求证的时候,京医大的教授对郁夏赞不绝口,等于说联名推荐了。唐主任向上面反馈之后,得到了准许的批复,领导也想看看这位郁同学到底优秀到什么地步,想看看这种普通但是繁琐的工作到她手里能做成什么样子。
  当天,郁夏就去住院部报道,护士长指了个人带她,郁夏跟着学了两天,住院部那半壁江山就改姓了。
  本来只想出院回家不愿意配合工作的老头子老太太们就问你小郁同志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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