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节

  对对对,说到这里阿金想起来了:“我明天就去摘爆炸果,爆炸果真是好东西啊。”
  旁边两个带着肉来下锅的满是诧异,问他摘那玩意儿干什么。阿金就说这个汤是用爆炸果煮出来的。
  “是这样?”
  郁夏将汤碗递给乔越,看他一口口认真喝,抽空点头说:“是用了爆炸果。”
  这里的爆炸果长得有点像番茄,个头稍稍小些,成熟之后要是一直没人采摘它会炸开,炸开的同时散发出呛鼻的味道,那味道同辣椒一模一样。
  郁夏试过发现能吃,又看它汁水充沛比辣椒还要好用些,这一大锅红汤放一颗就足够调味了。
  细节的部分她没多讲,熬这一锅汤要加的配料很多,先放什么后放什么也有讲究,还是很麻烦的。
  本来火锅美味的秘密就在汤底里,熬汤这个步奏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
  她没多嘴,阿金更是只知道吃,看过很多遍也记不住是怎么做的,来借汤底煮肉的两兄弟就悲剧了。他们听说这汤是用爆炸果熬的,眼神骤然一亮,准备先去采一兽皮兜,煮它一锅汤吃个过瘾。
  这么计划,回去的的确确也实施了,他俩翻出石锅来,加水生火,往那半锅白水里丢了七八个果子,果皮一破,汤立马就红了。
  是这个色调,是这个呛鼻味儿!
  他俩一边熬汤一边做美梦,想着以后都能自己开火,想煮多少煮多少,不用厚着脸皮去借汤……真好啊。
  看着红艳艳的汤底烧滚了,放菜的放菜,丢肉的丢肉。
  这时候,有个兄弟皱起眉头说:“我闻着不太对。”
  “那是味道还没出来,阿夏说了,刚开始比较淡,后面越吃越有劲。”
  “是这样吗?我看这个汤好像比他们的红一点。”
  “……你闭嘴,等等就可以吃了。”
  那兄弟憋了一会儿,眼看着红艳艳的汤底翻滚起来,味道非但没变醇,反而越来越呛,呛到隔壁都冲出来骂人了,他又怂怂的问:“真要吃啊?不然肉都让给你,我就不吃了吧。”
  他说完面前的石碗里就多出一堆菜,都是好兄弟夹过来的:“那行,肉都归我,你多吃菜。”
  遇上这种兄弟,也是倒了血霉,那肉能裹上多少汤汁?菜叶子上能裹多少?
  他们熬了一锅比郁夏那个辣上七八倍的汤底,只撒了点盐,别的基本没放,丢下东西去煮熟之后就准备吃了。
  就一口,一口下去感觉舌头都不是自己的,本着糟蹋什么都不能糟蹋肉的原则,其中一个兄弟坚强的吞了下去,吞下去就感觉烧得慌。另一个碗里都是些菜叶子,菜叶子裹着汤水在他嘴里乱窜,他呸呸呸都来不及,哪怕全呸出来,也辣得直吐舌头,嘴唇也肉眼能见的肿了起来。
  他感觉嘴唇发胀,伸手摸了摸,然后哭丧着脸说:“我就说好像太红了,闻着也怪怪的!我们熬这个根本就不香,呛死了。”
  吃肉那哥们半天没说话,等他感觉胃里不那么烧,他灭了火就往阿金那头去,说要揍他。
  “出来!阿金你出来!你说那个汤是用爆炸果熬的,你骗我!”
  听着好像要打起来了,郁夏披着兽皮出来,叫住那个一脸气愤的香肠嘴,问:“你们回去试过了?往锅里加了些什么?”
  “水、爆炸果和盐。”
  “其他呢?”
  她把对方问懵了:“还要其他?”
  “……那当然了,”算了,这不重要,郁夏又问,“你们锅子多大?放了多少爆炸果?”
  “和你们差不多大,好像七颗?七颗还是八颗记不住了,我们选了个头最大的,汤熬出来红得很,就是味道怪怪的。”
  那个味道郁夏完全可以想象,就是纯粹的辣,没有别的,八颗的话,应该还没辣到变态,但是把蔬菜和肉丢进这种辣锅里煮,煮熟煮开煮得滚烫还要下口……那恐怕很入味儿了。
  “看着不对你们还吃?”不愧是部落里的勇士。
  香肠嘴就看了旁边兄弟一眼,把当时的情况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郁夏叹口气,让他俩别急着干架了,回去吃点清淡的。
  郁夏心里门清,现在提醒他们已经晚了,不过很多事你就得亲身体验过后才能明白,明白人家劝你少吃两口是善意,不是担心让你吃垮了。
  后面两天,部落里不少勇士解手都感觉辣屁股,尤其是那些带着柴火和肉过来下锅的,蹲坑蹲到腿软,打猎都虚。阿金又一次从茅房里出来,他委屈巴巴的扶着墙,看着正往牛兽背上系筐子的郁夏,说这种情况嫂子你倒是早说。
  “早说你会听?”
  “行了,就这两天挺过去就没事,以后任凭是什么美味别豁出去命往死里吃。”
  “阿金你今天别去打猎,留下来打石缸,洞里那几口石缸不够存东西。”
  宣布雨季来临的那场大雨已经结束了,山里空气清新得很,郁夏脚上踩着木屐,头上戴着草帽,以防万一还带上了蓑衣,就这样骑着牛兽出了门,她采蘑菇去了。
  平常郁夏出去采集的时间并不长,因为蔬果不耐放,洞里一般只存个两三天的量,囤多了也不新鲜。菌类则不同,能鲜吃,串起来晒干了也能放很长时间,从现在放到来年雨季到来也不会坏。
  这种能晒干了长期储存的,自然多多益善。
  连着好几日,郁夏都在山里转悠,每次回来都是满满几筐菌菇,拿回来之后乔越还会筛选一遍,确保每一颗都能吃,并且给它们分好类,然后带着阿金和石头手忙脚乱的晾晒。
  为了方便晾晒,圆圆好似大饼一样的簸箕被乔越折腾出来。
  等部落里那些勇士缓过那两日,再去乔越的山洞就发现要找个下脚处都难,还不止是乔越这边,阿金和石头也一样。
  问他们说晾这个做什么?
  这能吃吗?这有毒啊!
  阿金就得意洋洋说这些都是没毒的。
  对方坚持说采集队以前采过,这毒死过人,让他赶紧丢了。阿金死命拦住这个来捣蛋的,说他们都吃了好几顿,没毒!
  “越哥把有毒的都选出去了,这些能吃,嫂子说晒干了能放很久,放到雪季我们就不会饿肚子。”
  这消息很劲爆,这个晒干了能放到雪季???
  这个时候人口密度实在小,森林随处可见,一场雨后菌菇简直太多,郁夏不认为让别人学会了自己就得饿肚子,她耐着性子解释了一遍,说这些的的确确都是可以吃的,晒干了之后不仅能放很久,并且很轻巧一点儿不占地方,抓紧点采集晾晒到雪季来临之前能存下很多。
  看他们还是将信将疑,乔越就插句嘴说:“我们下一顿就吃这个,不信你过来看。”
  筛选的时候乔越将在筐里压坏的全挑出来,准备鲜吃,把那些个头大的完整的晒干存好。他们忙活半天,到饭点,杂菌野鸡汤就出锅了。阿金和石头先咕咚灌了半碗汤,然后给自己舀出满满一碗干的,鸡肉和各种菌菇堆成小山,他蹲在石台边上吃的津津有味。怕过来看热闹的看不清楚,还进行了一连串的浮夸表演。
  他的表演并不怎么抓人,抓人的是鸡汤那股鲜香味儿,只炖个鸡你会感觉汤有点腻,放上各种山珍以后,不仅能解腻,鲜味儿一下就提起来,还是那个鸡汤,却馋得你直流口水。
  坚持认为菌菇有毒不能吃的几兄弟眼睁睁看着阿金干了三大碗,吃饱之后一脸餍足。
  说好的毒发身亡呢?
  这厚脸皮还活蹦乱跳,还逮着机会就奚落他们。
  “都告诉你们能吃,越哥和嫂子说能吃,那它就一定能吃。连爆炸果都能吃,这个凭什么不能吃。”
  “好兄弟听我一句劝,闲着没事做多采一点回来,囤着好过雪季。”
  他们这回听进去了,说明天就去,让家里其他人也去,郁夏正在搭配饭后水果,听见这话跟过去提醒了两句:“这个没晒干放不住,要完全晒干,晒干之后装在藤编筐里放在干燥的地方就行,要是你们山洞比较湿,就用草绳把筐子挂起来,怎么搓绳怎么编筐还记得吗?”
  先前为了一口吃,这些人帮着郁夏做了不少活,搓生和编筐的技术都交给他们了,当时他们没感觉,这会儿想起来才后知后觉感慨说,阿越和阿夏真是好人。
  “要是别人发现这个能吃,说不好会偷偷摘光,才不会告诉我们。”
  “那个筐子我后来编了一个,喜花说比采集队的兽皮兜好,背起来轻巧,装得多。”
  “……你怎么没拿给喜花用?”
  “还没编完,我编得慢。”
  接下来这段时间,那些学过搓绳和编筐的都尽量把技术教给部落里的其他人,采集队从郁夏这里拿了可食用菌类的样品,背着新编好的筐漫山遍野的采摘。郁夏因为有代步工具的原因,她没在周围这片林子转悠,走得相对远一些,她这些做法看在其他人眼里,都深感羞愧。
  回想起从前说过那些闲话,很多人无地自容。
  陆续有人带着猎物和水果去给她赔礼道歉,感谢郁夏为部落的奉献,她教给大家这些技术都是宝藏,这些菌类不仅能吃,还很好吃,晒干了放到雪季甚至能救人命。
  那些上了一定年纪没办法打猎的,还有身世可怜的孤女都卯足劲想要多采一些,现在多存一点,雪季就能多吃一口。
  郁夏没有拿乔,她接受了这些歉意和感谢,提醒大家采摘回来的千万要筛选一遍,拿不准的宁可剔出去也别留下来,要确保你存起来的都能吃。
  烈阳部落在这一片算强大的,即便如此,每个雪季他们依然在经受考验,这一年,乔越和郁夏的到来带来了许多改变。
  现在才不过刚进雨季,部落里已经忙得热火朝天,所有人都带着笑颜,每一场雨后他们都是起早贪黑的忙活,漫山遍野的转悠,很累,但只要看到已经晒干收起来那一筐一筐的干菌,就感觉现在真的太美好了。
  看菌类囤得差不多,郁夏就没再一筐筐往回采摘,她开始搜集各种药材,以备不时之需。
  南大陆的雨季在她看来就是雨水丰沛的夏天,这一季不缺吃的,但也不是平平顺顺就能过去,随着一天天热起来,暑期多发的各种病症也悄然来到各大部落。
  郁夏每天都会熏一熏山洞,也很注重用水以及食物的卫生,尤其肉类,都是新鲜打新鲜吃不放过夜…
  学医这么多年,哪怕条件受限,她的疾病预防工作还是做得很好,乔越、阿金和石头都没出过任何问题,倒是部落里,陆续有因为不注重卫生引起上吐下泻的。
  这天,郁夏踩点回来,盘算着周边有几种甜份重的瓜果要熟了,这很合适晒干做果干,她想做一些,正在同乔越商量,就听见山脚下喧哗起来。
  她让阿金去看看。
  阿金脚程很快,出去没多会儿就回来了,说朵兰家的小崽子起烧了,脸红得很,喂东西也不肯吃,又吐又泻。
  “巫医怎么说?”
  “巫医给他喝了半碗黑乎乎的药汤,没什么用。”
  作者有话要说:  =w=
  ☆、第112章 原始社会种田记
  阿金这么一说,郁夏就感觉是小儿痢疾,这是常见病,天气转热之后病菌滋生,吃坏东西甚至于说吃个手指都有可能引起……后世有很多针对性的药物,治疗起来不难,麻烦在于小孩子很怕吃药更怕输液,经常又哭又闹不配合。
  郁夏去医院实习的时候听别人抱怨过,住院部难伺候,儿科更难伺候,很多护士入职之前觉得自己都修成仙了,到岗位上感觉还是不够,多好的脾气都不够使。
  看家里小孩上吐下泻起来,哪怕在后世做爸妈的都可能手忙脚乱,别说这里。郁夏想了想,问:“这家住哪儿?山洞朝向怎样?通风呢?”
  她想说得给换个能通风换气的地方,换干净的兽皮裙,多喝水,甚至可以喝点盐水,碗盘该烫的烫,山洞该熏的熏……注意事项多到说不完,刚起了个头郁夏就感觉阿金没可能记住。
  乔越插了句嘴:“不然夏夏你走一趟,去看看。”
  看别人上吐下泻她能救却不伸援手,这很不好,郁夏有些意动,最后还是摇摇头。
  乔越遂问:“是顾忌巫医?”
  是啊,在部落里,首领掌握大权,但即便是首领也得尊重巫医,每个部落通常只有一个巫医,巫医地位超然。假如说是自家人上吐下泻,郁夏给他们吃什么都行,别人管不着,别人家孩子病了,她平白无故找上门说你们听我的怎样怎样,这不合适。
  郁夏尽量让自己相信巫医,小儿痢疾对她来说不是难症,其他人遇到却觉得要命了,巫医让灌了两回药,效果都不明显,就让那孩子的父母做好心理准备。
  那孩子叫小丁,他阿父是族里的勇士,前阵子出去狩猎不幸招惹上黑猪群,他受了重伤,还在修养,有些天没去打猎了。
  家里的肉是省着吃,尽量给孩子吃,吃完之后他兄弟每隔两天也会送点肉来,这些肉主要都进了小丁嘴里。
  在任何时代,做父母的总是心疼子女,听巫医说没法子,那孩子的母亲朵兰哭到崩溃,还在养伤的奎木蹲在山洞门口,他捂着腰腹间隐隐作痛的伤疤,一脸绝望的表情。
  正绝望着,就听到有木头磕在石板上的声音,拧着眉心扭头一看,是近段时间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乔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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