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漫漫长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当然会干一点快乐的事。譬如一起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边吃炸鸡，一边看美国大片。待到合适的时候，他取出一盒何仙仙祛痘面膜，把女孩哄得开开心心。
然后女孩就可以陪他通宵吃炸鸡，通宵看大片。
这么一想，秦骁觉得特别快乐。
然而，等他进屋后，所有的快乐都被某戴眼镜的小鲜肉，和某严肃脸吃果盘的男人给打得烟消云散。秦骁拎着炸鸡和礼物走进来，一脸委屈地问唐菲：“菲菲，咱们不过是才两天没见，你就有别的狗了？他们是谁？”
周庆抬眼看见秦骁，和他打招呼：“嗨，秦总你好，我叫周庆，蜀省蓉城青山蜀门观，第118代传人，丑鼻子道长。也是a大在读学生，周庆！秦总，我道观收留了很多游魂野鬼，他们闲着也是闲着，你可以考虑请他们拍综艺，特效都不用做了。”
“你跟我谈生意？呵呵，别跟我谈生意，我不上班的谢谢！”秦骁冷呵一声，转而看向正在擦诛邪剑的唐菲：“他们是谁？说好的我们要做一辈子的朋友，你却背着我在外面有了别的狗。呵，女人。”
唐菲面无表情指着周庆和帝辛，给他介绍说：“这位，是丑鼻子道长，市长安排给我的搭档。这位，是殷纣王帝辛，武王伐纣封神榜里的那位。”
介绍完，唐菲上了楼。再下楼时，她脸上贴着面膜。
秦骁抬眼去问敷着面膜从楼上走下来的女人，问她：“纣王？就那个挖了原配双眼，把小妾丢蛇坑，把大臣放在铁柱上烫，挖了自己王叔七窍玲珑心的纣王？”
唐菲一边拍脸上精华，一边点头说：“对，是他。”
“……”秦骁起身，走到楼梯前，对她说：“你怎么把这么个暴君给招到家里来了？你不怕他弄死你？就算他是小白的爹，你也不能把他放家里来啊。参考小白那个妈，亲妈啊，生生把她撕碎，可怕不可怕？古代人都可怕。”
他话音刚落，正在往嘴里送炸鸡的帝辛，转过身，面无表情对他说：“我听见了。”
秦骁一抬眼，发现自己带来的两桶炸鸡居然被他吃的一个不剩。最后一根炸鸡腿，帝辛正要往嘴里送，秦骁立刻抬手阻止：“你给我停嘴！那是我和菲菲宵夜！”
帝辛半点没有停嘴的意思，“嘎嘣”一下，把最后一只炸鸡腿连骨头带肉，全咬碎吞进了腹中。
秦骁抬手扶额，低声道：“菲菲，我忧郁了。”
就在他扶额感慨的瞬间，帝辛又拆开了秦骁带来的礼物包装盒，取出一张面膜撕开，学着唐菲的样子贴在了脸上，又学唐菲，拿油腻腻的手去拍打面膜精华。
唐菲走下楼梯问秦骁：“你来我这边通宵看电影，不仅自带夜宵，还自带面膜？”
秦骁“卧槽”一声冲过去，从帝辛脸上抓下面膜，咆哮：“这是我拿攒了好久的零花钱给菲菲买的何仙仙祛痘面膜！你居然！你居然！”
唐菲震惊了：“！！什么？？祛痘面膜！”她冲过来，赶紧把剩下的四张面膜收好。
秦骁手里托着被帝辛用过的祛痘面膜，上面还沾着男人手上的油腻。他痛心疾首地贴回了帝辛的脸上，欲哭无泪：“你知道这面膜多少钱一张吗？你个暴君，你个色狼！”
被骂色狼的帝辛的一脸无辜，继续敷面膜：“？？”他干什么了？他怎么就变成色狼了？？
秦骁一脸生无可恋地挨着周庆坐下：“我自闭了。”
埋头翻典籍周庆：“我也自闭了……祖师爷为什么不给典籍做个目录，害我找半天。偶像，我找到方法了。”
他指着某一页的手写毛笔字体说：“这里记录了解封他记忆的方法。”
秦骁和唐菲同时凑过去看，毛笔手写字体很潦草，他们压根看不懂。唐菲问：“这上面，写了什么？”
周庆看了一遍，皱着眉头说：“奇怪啊……”
唐菲疑惑：“怎么了？”
周庆捏着下巴沉默了半晌，解释说：“封存记忆的秘法，按理说不该是器灵有的能力。还有，他这个器灵的能力，完全超过了典籍记载。一般的器灵，虽然比地精能力强一些，也可以像普通人一样混迹人群，可他们毕竟不是人类，还是有很多禁制的。譬如不能吃凡间食物，在与普通人类接触一段时间后，就必须回到寄居的灵器里休息。可是，这位帝辛大佬，都离开铜镜这么久了，居然没有一点不适感，还吃了这么多炸鸡腿。”
听完他的话，三人一起抬眼去看帝辛。
秦骁一脸真诚问他：“大哥，你就没有不舒服吗？”
帝辛打了个饱嗝，摇头：“饱，很舒服。”大概是消化不良还是怎么的，他居然放了个屁。
唐菲：“……”
秦骁：“……神经病啊，你堂堂纣王，放屁真的好吗？你上朝的时候也这样吗？怪不得你的大臣都叛国了，摊上你这么不分场合放屁的王，能好好上班吗？”
周庆卷起手放到唇边轻咳一声，一本正经解释说：“讲道理，器灵不会放屁。器灵不能吃凡间食物，是因为他们虽然可以伪装成普通人，但始终只是魂魄，没有脏器这些东西。器灵不能吃凡间食物，当然也不可能放屁，所以我觉得他是假器灵。”
唐菲想到什么，说：“小狐狸说，当初帝辛为了救她，捏碎了自己心脏化作聚魂珠，自焚而死。按理说，帝辛的确已经没有了身体，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秦骁看着那个贴着面膜一脸无害的帝辛，默默举起手：“小狐狸当时刚出生，按理说不会记得太多，那些片段是真是假未可知。我有一个脑洞，或许帝辛并没有死，而是以障眼法的方式自焚，实际上躲进了铜镜内，以器灵的方式沉睡至今。”
“有这个可能。”唐菲打了个响指，说：“他封存的记忆里，应该有很重要的东西，隐藏了什么秘密。那天在博物馆想拿走铜镜的黑衣人，八成也是冲着这段记忆来的。周庆，有没有办法打开他的记忆？”
周庆吞了口唾沫说：“他太强大了，如果真的打开他的记忆，保不准儿他会像视频对待那个黑衣男人一样，掐死我们。我们是驱魔捉鬼天师，主要业务是捉鬼。我们不是神，对付这种接近妖神的东西，怕是吃力不讨好。我的想法呢，是先让它回到铜镜里，应付最近的国宝展览和《华国宝器》的录制。至于其它的，之后再想办法解决？”
唐菲差点把这茬给忘了，点头表示认同。周庆说的话在点上，他们现下主要的任务并不是帮帝辛打开封存的记忆，而是让他回到铜镜里，应付展览和节目拍摄录制。
唐菲和帝辛打了个商量，他居然开始和她讨价还价：“既如此，我需要四桶炸鸡作为补充体力。”
秦骁：“呵……失忆了还会讨价还价？”
帝辛一本正经：“我是失忆，但我并不痴傻。”
秦骁对他竖起大拇指：“兄弟，你牛逼！你是我见过除秦万三之外，最会讨价还价的人！”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唐菲和周庆也给市长和博物馆回了信，表示展览和节目录制都可以如期举行。离展览和节目录制还有一个星期时间，唐菲忙着去拍广告，没办法带着帝辛，就让他跟着黑糖和子小白一起拍摄节目录制。
子小白签约了漫诚，是公司年龄最小的艺人。公司给她接了综艺节目以及广告拍摄，她请了半个月的假。
白天子小白拍摄完广告，晚上便带着黑糖和帝辛去看电影。
帝辛对人类世界不太熟悉，戴上3d眼镜看美国大片，子弹朝他眼球打过来，那种真实的冲击力让他感到非常紧张。
要不是子小白全程摁着他的大手，恐怕他已经用拳头轰了荧幕。
看完电影，帝辛发出一系列疑问：“钢铁侠为何穿那般丑陋的战甲？美国队长为何脱离盾牌战斗力就直线下降？我不用战甲，也不需要盾牌，也能比他们做得好。”
子小白咬着吸管，走到一个娃娃机前停下，轻掀眼皮儿看他：“把自己吹得那么牛逼，你能给我夹个娃娃吗？”
帝辛看着女儿，想一拳杂碎娃娃机，把里面的布偶取出来。还好子小白反应够快，及时用一双小手抱住他的拳头：“大叔，我服你，不要用暴力解决ok？你看别人是怎么抓的。”
她指了指一旁给小姐姐抓娃娃的大男孩，人家刚好抓起一只小猫玩偶。
帝辛明白了，投了几颗游戏币进去，一抓即中，娃娃掉出来。子小白第一次抓到娃娃，抱着他的腰身一阵欢呼雀跃：“啊啊啊啊大叔你好厉害！”
说着又往他手里塞了一把游戏币：“再来再来，我要那个路飞！”
帝辛对准了路飞抓，这一次依然没失手。子小白被帝辛的抓娃娃技术彻底震惊，又拉着他去了游戏厅，对着二十几台娃娃机一通抓，每一个种类的娃娃都给抓了一遍。
期间，只有五次失手，其它百发百中。
最后子小白和帝辛把二十几只娃娃交给游戏厅，写下地址让工作人员送货上门。又去玩飞车和新型体感冒险游戏。
一大一小在游戏厅里接二连三破纪录，拿奖无数。如果不是看子小白算个小明星，老板可能会开启赶人模式。
从游戏厅出来，两人收获满满，在出口买了两只甜筒。
子小白牵着帝辛的手，一边舔冰激凌，一边感慨说：“阿星，我觉得你特别像我爸爸。哎，如果我有一个能陪我看电影逛街，能带我打游戏机，能和我一起吃甜筒的爸爸就好了。”
帝辛摸摸她的小脑袋，低声说：“我不介意，你叫我爸爸。”
子小白拿头撞了一下男人腹部，哼一声：“你想得美。你是我捡回来的器灵，你的辈分比我低！你只能做我的小弟！”
帝辛一边吃甜筒，一边看着女儿，心里居然满涨一种酸涩感。
他们坐在路边公园椅上，小女孩一边甩动双腿，一边感慨说：“我真惨。没有爸爸妈妈，也没有了木子。不知道，我的妈妈还会不会想要杀我。不知道，我爸爸投胎到了哪里，变成了什么人。也不知道，木子在黄泉有没有排上队，有没有成功投胎。”
她唉声叹气，攥着帝辛的手指问：“阿星，你现在也是我的朋友了，你有一天会离开我吗？”
她话一问出口，就立刻垂下脑袋，一脸哀愁：“对哦。你是器灵，等你恢复记忆找到家，总有一天会离开的。”
她剥了一颗榴莲糖塞到帝辛嘴边：“阿星，吃糖。”
帝辛一口含住她递来的糖，一股奇怪的味道在他嘴里蔓延开。他严肃的眉眼拧结在一起，满嘴弥漫着一股特殊的臭味儿。
女孩问他：“阿星，好吃吗？这是我最喜欢的榴莲糖，是不是很香？”
他一舒眉头，点头，表示好吃。
女儿喜欢的东西，他也应该喜欢才对。虽然没了记忆，可女儿依然是女儿，血浓于水，冥冥之中总有一股力量，牵引着他要对她好。
*
周一，a市博物馆开放展览三件国宝。
与此同时，《华国宝器》将带领三位国宝守护人，一起到现场录制先导片，为观众讲解自己守护的国宝。铜镜守护人唐菲最先抵达化妆间，其次是蔡旭。
由于博物馆场地有限，三位嘉宾化妆都在一个工作间。秦黎陪着唐菲先到，蔡旭和助理抵达之后，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
他们已经半个月没见，蔡旭刚去巴黎参加了一个活动，带了点小礼物送给唐菲：“唐菲姐，半个月没见你又漂亮了。”
“油嘴滑舌。”唐菲刚手下礼物，工作间的门又被推开，柳云笙带着助理走了进来。
几乎人间蒸发的男人突然出现，唐菲和秦黎同时把目光投射过去。柳云笙看见唐菲蔡旭，礼貌性颔首。紧跟着去了自己化妆台，接受化妆师化妆。
柳云笙没怎么搭理化妆师，戴上耳机闭上眼，开始进入冥想休息状态。
唐菲下意识攥紧了拳头，想冲上去打断他的腿。秦黎却握住她的拳头制止，低声说：“不要轻举妄动。他消失这么久又突然出现，必然有目的。观察一下，看他想做什么。”
她这才忍下来，心平气和换上一脸温和，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化妆去了。
九点钟，博物馆开馆，展览会开始。
拿到入场券的人进入博物馆，分别站在三件国宝的通道两旁。为了让大家看见国宝全貌，现场有放大荧幕，方便后面的观众观看。
九点半，三位明星嘉宾入场。为了来看偶像的粉丝们，克制住尖叫的心情，用掌声送爱豆出场。
三位嘉宾到了国宝展览柜前，主持人把话筒先递给柳云笙，先对他做出了介绍，说：“云笙今天守护的国宝是西汉宫灯，据说他为了应景，亲手制作了一盏精致的小灯，要送给现场来看展览的朋友。大家想看吗？”
柳云笙的粉丝异口同声回答：“想！”
柳云笙招手叫来助理，对方把一只小纸盒递给了他。他将小纸盒拆掉，从里面取出一枚小巧精致的古灯。里面燃着明黄的烛光，投射出来的光线很柔和，视觉效果非常舒服。
柳云笙介绍说：“这是我仿做的一款西汉宫灯，大家注意看这枚灯芯，有没有发现它有什么不一样？”
他的话很有悬念，吊起大家胃口，现场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过去，仔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同，只是觉得光线柔和，温吞吞地。
不知不觉，大家看得发困。最先倒下的是前排的两名安保人员，再然后是前面几排的观众，不出十分钟，所有普通人全部倒下。
蔡旭看了那盏灯也觉得头晕，最后倒在了秦黎怀里。
今天为了能抓住柳云笙，唐菲特意让周庆带了几个玄门中人来参加博物展览。大概是猜到柳云笙会有小动作，因此他们早有准备。
现场的普通人全部倒下，人群里剩下的六个男人，他们的身份显而易见了。周庆手里的《大学英语》卷成筒状，直指着柳云笙：“妖孽，你已经被包围了！快快束手就擒！”
其它几个天师看着也跟周庆差不多年龄，他们也纷纷掏出武器。
除了周庆手里的《大学英语》，其它人手里的武器有《毛邓三》、平底锅、尖叫鸡、毛笔，还有圆规。
秦黎看着那群一本正经的年轻天师，嘴角抽了抽。
《毛邓三》、毛笔、尖叫鸡、平底锅他勉强还能理解，可是圆规闹哪样？现在的修行天师都这么任性的吗？
唐菲握住破空而来的诛邪剑，调侃说：“尖叫鸡和圆规，你们是闹着玩呢吧？”
周庆一本正经说：“偶像，不要小瞧我们，我们年轻人总要选一个顺手的法器修炼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