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林竞和余海对视一眼，余海微微冲他点了点头。
  林竞：“黎望他们什么时候能到？”
  单世钧：“黎队说他们那边还需要两天时间。”
  林竞：“加齐的资料传过去了吗？”
  单世钧：“传过去了。”
  余海：“他们基地的详细地图也绘制完成了。”
  林竞：“干得好。正好，国内会运一批装备过来。和黎望他们的时间刚刚对得上。”
  余海眼睛一亮：“首长批准的？！”
  林竞：“嗯。”
  陈冲摩拳擦掌：“太好了。看我这次大展身手，干他们个屁滚尿流！”
  ******
  林竞从禁闭室出来后，就一直站在隔离区的门外，不眠不休，一站就是一宿。不过短短几天时间，他人竟然瘦了一大圈。和齐玥相比，他看上去倒更像是一个病人。
  有好几次，他都见到齐玥从正对大门的区域走过。
  然而齐玥从始至终，都对他视而不见。别说跟他说一句话，连正眼也没瞧过他一眼。
  林竞这次也没有再逼迫医护人员给他开门，他就安静地站在门外，隔着玻璃，静静地看着齐玥在里面忙碌。就算只能远远地看着，能多看几眼，也是好的。
  苏青终于看不过去，给了林竞特许进入隔离区探病的权限。当然，他也必须和别的医护人员一样，穿戴好防护服才能进入。
  林竞进去的时候，齐玥正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闭目养神。
  她脸色比平时略显苍白，嘴唇失去了平日里的粉润光泽，眼睛下面也有一圈淡淡的青黑痕迹。但即便这样，她依然是好看的。
  从疫病爆发到现在，前后不过一个星期的时间而已，然而能再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她，林竞却觉得恍若隔世一般。
  他安静地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而后拿起放在一旁椅子上的薄毯，展开来，轻轻搭在齐玥的身上。
  齐玥似乎有所察觉，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和近在咫尺的林竞对视了片刻，大概是因为刚睡醒的缘故，神情还有点迷茫，看他的眼神也不似之前那样冰冷。
  “齐玥。”林竞忍不住，不自主地就出声唤她的名。
  他低沉的声音里依然带着一丝沙哑。莫名的，听上去竟然有些性感撩人。
  齐玥瞬间清醒了，眼神中又露出了些冰冷的嫌恶：“你来干什么？”
  林竞：“……我只是想过来看看你。”
  齐玥：“你看到了，请回吧。”
  林竞：“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齐玥站起身：“我感觉你很烦人。”
  林竞：“你去哪儿？”
  齐玥：“工作。”
  林竞忽然伸手拉住了齐玥的手。
  齐玥吓了一跳，像被烫了一样，下意识地就要甩开他的手：“你疯了！？”
  而后她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两人其实都穿着防护服。
  林竞柔声道，有些恳求的意思：“别走。坐一会儿吧？”
  印象中，他从来没用过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
  然而齐玥不领情。
  她使劲挣了两下都没能挣脱，恼羞成怒：“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竞忽然靠了过来，齐玥一惊，不自在地往后退了一步。
  然而林竞只是伸出手，关上了她身后的门。
  他固执地握着齐玥的手：“陪我，聊一会儿吧。”
  齐玥没办法，又拗不过他，只能僵硬地在沙发上坐下来。
  齐玥：“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竞安静地凝视了她片刻，忽然道：“我爱你。”
  齐玥：？？？
  如果不是林竞此时不苟言笑，侃然正色的模样，她都要怀疑自己幻听了。
  林竞见齐玥毫无反应，又缓慢地、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齐玥，我爱你。”
  因为两人离得很近，齐玥甚至能看见，那双平时沉静如深潭的黑眸里，竟似有水光。
  齐玥移开眼，噗嗤一笑：
  “早不爱，晚不爱，这时候来跟我说爱？几个意思？打发叫花子呢？”
  “就算你想打发，也得看我要不要吧……林队长。”
  林竞似乎很是难受，他缓而重地摇了一摇头：“不是。齐玥，以前是我想错了，我错得厉害。我以为……”
  齐玥有些暴躁地打断他：“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呢？！”
  林竞：“……”
  齐玥冷冷睨着他：“少校难道没听过一句话吗？——过时不候。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吧？没有谁应该一直站在原地等你的。”
  林竞：“齐玥……”
  齐玥：“怎么，你想听什么？我是不是应该痛哭流涕感恩戴德？感谢你成全了一个将死之人多年的心愿？”
  她说到‘死’字的时候，林竞的眼神中瞬间浮现出一丝难以忍耐的痛苦。
  他微微垂眸，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握紧成拳，艰难地：“不是的，其实我……”
  “够了！”齐玥忽然站起来，像是难以忍受似的，背过身去不愿再看他，“林竞……别让我觉得恶心。”
  林竞脸色微微一白。
  万箭穿心，也抵不过她的这一句话的威力。
  第34章
  齐玥气上心头,继续道：“林竞,我还真是看错你了。你真正该说这句话的人，怎么想都不应该是我吧？！”
  林竞本来已经不打算再说什么,听到她这句话,心中微微一动：“什么意思？”
  齐玥猛然回头，见他一脸茫然无辜的表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演得可真像！之前演，现在还演！这人改行当演员说不定早就拿影帝了！
  齐玥：“本来我想给你三分薄面。你现在这样,是非要我说破了？以前高中的时候,只是觉得你有点浑,如今一看，大有长进啊，简直就是一渣男！你今天跑这儿来跟我说这么一番话，考虑过那个还在国内等着你的那个女人吗？考虑过你的孩子吗？你摸着你的良心告诉我,你这么做合适吗？！”
  林竞霍然睁大眼：“什么……？”
  齐玥将他的愕然神情解读为了被揭穿时的难堪和惊愕。
  她冷冷瞪着林竞：“怎么,没想到我会发现？敢做不敢当吗？！别再让我更看不起你！”
  林竞在第一时间的怔然过后,终于从齐玥这铺天盖地连珠带炮的轰炸之中抓住了那几个关键词,理出了些许头绪。
  事关清誉,他立刻澄清：“我没有什么女人，也没有什么小孩。”
  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种种，忽然在林竞脑中串成了一条清晰的脉络，他直截了当地问：“你是不是看到我手机里的照片了？”
  齐玥冷笑：“呵，你终于承认了……”
  林竞简直哭笑不得：“齐玥，那照片其实……”
  “齐医生！”
  一个小护士忽然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齐医生,7号床的病人大出血，你赶紧过来看看吧。”
  “走！你赶紧去通知程医生。”齐玥说完，头也不回地就匆忙赶去了病房区。
  小护士有些抱歉地对林竞敬了一礼，也迅速转身小跑着跟了上去。
  林竞看着齐玥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
  林竞本来打算等齐玥忙完后再来跟她解释清楚的。
  然而谁也没想到，齐玥在手术过程中，忽然晕倒了……
  这一倒，她就再也没起来过。
  齐玥的病情来得又凶又急，当天晚上就发起了高热，烧到40度，人也一直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
  程冬临和苏青对她使用了新四联抗生素的治疗手段，也只能勉强将热度压下来。
  然而齐玥也因为病程进展而变得极度嗜睡，吃什么东西都吐，整个人迅速地衰弱下去，一天里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昏睡状态。
  林竞这几天，除了开作战会议的时候，基本上寸步不离地守在了齐玥身边。大部分时候，他只是安静地握着齐玥的手，用体温温暖着她因为打打点滴而变得冰凉的手。他脸上并没有太过激动或者是难过的表情，然而整个人却异常的沉默。就连过来探病的陈冲余海他们，林竞也不怎么搭理，更别说其他人了。
  偏偏陈冲这个不会看气氛的，还老要找林竞说话。
  “队长，你一天没吃东西了。我们专门让厨房张小哥做了你爱吃的水煮牛肉和粉蒸排骨，趁热吃吧。啊，还有这花旗参乌鸡汤是给嫂子带的。”
  “我今天下午去看了一下这批新运过来的装备，竟然还有最新型的ksg-25霰弹枪，首长太给力了。”
  “队长，你放心，基地的高清3d图已经完全刻在我脑子里了，到时候看我炸他们个鸡飞狗跳，片甲不留！到时候还怕拿不到研究报告吗？”
  “嫂子脸上和手上这些……是皮疹还是他们说的……皮下出血啊？”
  “队长，你要不要试试给嫂子身上涂点酒精？我小时候生病高烧不退，我妈就这么给我降温的。”
  陈冲一连和林竞说了几句话都被无视，最多也就得到了一个‘嗯’字的回答，于是转头悄悄跟余海咬耳朵：“队长这状态不太对劲呀，怕不是要疯魔了吧？”
  余海忍无可忍，低斥道：“你少说两句废话吧，没见队长正心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