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周嘉敏看着被众星拱月的男人,心中感慨万千。她究竟错过了一个怎样的人?这男人是那么耀眼,人群中一眼便可看见,强大,富有力量,仿佛无坚不摧。纵然满脸冷漠,不把一切看在眼里,甚至从眼底还透出几分蔑视,但他也的确有高高在上的资本。
  那场山谷之战,她虽未曾亲历,但是听军中的将士人人热血沸腾的转述,慷慨激昂,她好像身临其境一样。他们将得胜归来的萧铎高高抛到半空,欢庆胜利。而萧铎只是淡定地脱了带血的盔甲,蒙头大睡了三天三夜。
  这样一场可以载入史册,振奋人心的战役,于他而言,好似轻松得不过弹指一挥间。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抓住他。如果当时她不是那么骄傲,现在他们连孩子都有了吧?怪自己有眼无珠,怪一门三后的预言蒙蔽了她的心。她现在只想要他,他的成功,他的荣耀,她都可以与他分享。现在还不晚,一定还不晚!
  宴席过后,萧铎跟着侍女回房休息。他喝的酒不多,脑子还十分清醒,只是白日赶路确实有些累了,倒在床上便想睡觉,衣服鞋袜都来不及脱。侍女看着心目中的大英雄就在眼前,心跳如捣,想要悄悄上前帮他脱了鞋袜。可她刚刚蹲下身,就听到萧铎说:“不用你伺候,出去吧。”
  侍女又失望又紧张,原以为萧铎喝醉了,没想到他醒着。行了礼之后,匆匆退出去了。
  萧铎睁开眼睛,看着手腕上的草结,想起家中的那个小迷糊。不是不给他写信么?竟然寄了一把红豆来。弄得他恨不得插上翅膀,马上回到她身边。自己那时候受伤,硬被她套上了这个草结,然后便像魔咒一样,被她给套牢了。也不知道她是否已经收到他要回家的消息,心里期待么?他传回家中的信故意没有提到自己离大军先行,回家肯定会吓她一跳的。
  他笑了笑,把草结放在胸口的位置,正准备睡觉,忽然听到隔壁传来压抑的哭声。他记得好像是周嘉敏住在隔壁?
  萧铎警觉地坐起来,仔细听,那哭声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喊叫:“茂先,救我!”然后声音戛然而止。
  萧铎迅速冲出屋子,一脚踹开隔壁的房门,看到刘旻将周嘉敏压在床上,一只手还捂着她的嘴巴,两个人皆衣裳不整。萧铎大怒,过去一把拉开刘旻,将外袍脱下,裹住周嘉敏。周嘉敏扑在他怀中大哭,萧铎怒斥道:“刘旻,你什么意思!魏国公之女,你也敢下手!”
  刘旻被萧铎甩得险些摔倒,指着周嘉敏说:“我什么意思?是她跟我眉来眼去的,我以为她邀我来她房中。哪知道她又故作矜持!”
  “茂先,我没有!是他忽然跑到房中对我图谋不轨。我不会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的。你相信我!”周嘉敏一边哭一边摇头,紧紧地抓着萧铎的衣襟。
  萧铎懒得跟刘旻废话,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临出去时,冷冷地对刘旻说道:“今夜便全当作是刘大人醉酒,做了糊涂事。刘大人的酒我们也喝过了,不在府上多做叨扰,告辞!”
  萧铎抱着周嘉敏去敲魏绪和霍元霍甲的房门,他们仍在睡梦之中,看到萧铎的脸色,再看看埋在他怀中哭泣的周嘉敏,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听萧铎说要离府,几人连忙收拾东西,去马房牵了马来。
  萧铎把周嘉敏抱上马,问道:“自己可以吗?”
  周嘉敏惊魂未定,抓着他的手不肯放。萧铎想了想,翻身坐在她身后,驾马离去。
  ……
  有了在太原府的教训,同时也为了尽快赶回邺都,此后沿途再有人相邀,萧铎一律回绝。
  魏绪知道刘旻那混账东西跟杨信是一丘之貉,好色成性,可没有想到,刘旻竟敢在他们眼皮底下,对周嘉敏做出那种事。他同情周嘉敏的遭遇,刚开始两天,也跟萧铎一样十分照顾她。为了保护周嘉敏的名声,萧铎让他们不要外传关于那夜的事情。可随行的骑兵不知缘由,有的甚至偷偷来问他,军使是不是要跟二小姐在一起了?那邺都的夫人怎么办?
  魏绪有苦说不出,只能暗自祈祷这些事别传到韦姌的耳中。
  出了洛州,离邺都已不到一日的路程了。萧铎为了尽快回家,没有走官道,而是走小路,要经过一片树林。他记起自己离家时韦姌的叮嘱,虽觉得不会发生什么,可还是多留了个心眼。
  这片树林从前走过,不觉得异样,今日却显得格外地安静,只有他们这一行人急促的马蹄声。日光斑驳,树影婆娑,丝丝微风拂面。空气中仿佛涌动着不同寻常的气息。
  萧铎忽然勒住马缰,“嗖”地一声,一支箭破空而来。他拔出腰上的剑抵挡,吩咐队形不要乱,然后驱马横在周嘉敏的马前。这种下意识保护的姿态,只是出于他保护弱者的本能,却让周嘉敏心花怒放。
  此地的确适合埋伏,但谁这么大胆子,敢在邺都之外伏击他?
  萧铎还来不及多想,便被接连而来的箭雨分了心神。箭矢来自四面八方,射箭之人显然埋伏在树丛之中,人数还不少。萧铎命令所有人下马,给魏绪递了个手势。到底是同袍多年的默契,魏绪立刻会意,以马体为掩护,纵身扑入树丛之中,然后便传来打斗的声音。其它随行的士兵见状,也纷纷效法,在地上打着滚躲避箭矢,滚入四下的树丛之中。
  萧铎将周嘉敏拉在身后,挥手挡箭。他的身量高大,好像这世间最坚固的盾牌,极有安全感。周嘉敏下意识地抓着他的手臂,紧紧地贴靠着他。霍元霍甲也挡在他们的两侧保护。
  魏绪和随行的士兵将那些放暗箭的宵小一个个给揪出来,按跪在地上。魏绪把其中一个人的脸狠狠地按在地上,骂道:“你爷爷的龟孙子,敢偷袭老子!敢不敢把自己的大名报上来!”
  那人整张脸被魏绪压得扭曲变形,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来。
  忽然,跪着的那些弓箭手,各个嘴角流血,倒在地上。霍元霍甲忙上去查看,对萧铎摇了摇头。
  萧铎蹲下身,想拉开这些人的衣襟,检查他们身上有什么可以认出的标志。这时,一名倒在萧铎身后的人忽然从袖中拔出匕首,跳了起来。
  “小心!”周嘉敏离得最近,下意识地扑过去,想要帮萧铎抵挡那匕首。萧铎本可以避开,但忽然被她抱住手臂,只能揽着她的腰,反转过身子,硬生生地挨了那匕首。
  魏绪一剑穿透了那人的胸膛,看到萧铎后背插着匕首,单膝跪下:“军使,您没事吧!”这个时候,他还不是太担心。因为萧铎在战场上经常受伤,这屈屈匕首,并没有伤到要害,应该不是太严重。
  “茂先,茂先你怎么样?”周嘉敏扶住萧铎,关切地问道。
  萧铎摆了摆手,却抑制不住喉咙涌上的腥甜。魏绪的手摸到萧铎的背,发现那血竟是暗黑色的,心狠狠往下一沉。
  第47章 饮鸩
  柴氏收到萧铎的信, 得知他已经离开代州归家, 中秋之前肯定能够抵达, 心中十分高兴,面上也是掩饰不住的喜色。萧铎每次出征都打胜仗,这次赢了契丹更是格外地漂亮。邺都的大街小巷都传遍了, 人人都等着军使凯旋。
  王雪芝跟薛氏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地夸萧铎。
  韦姌和薛锦宜坐在旁边喝茶,薛锦宜看王雪芝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只觉得毛骨悚然。她才不相信, 打了一顿, 王雪芝就老实了呢。
  韦姌则暗暗好笑。王雪芝定是受了什么高人指点,忽然之间开窍了。只是比起这些,她更在意萧铎会跟周嘉敏一起回来吗?终于到了他们面对面摊牌的时刻了。她也很想知道,周嘉敏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能让萧铎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
  顾慎之一早派人来请她去药铺,说有要事商议。韦姌从柴氏那儿出来, 回去换了身衣服, 便和阳月一道出门了。
  顾慎之正在药堂里头配药, 看到韦姌和阳月进来, 连忙将称放下,拉开身后的一个药柜, 将一个瓷瓶取出来,交给韦姌:“上次的事情之后,我觉得这种东西还是亲自交给你比较妥当。这里头的成分我改过了,更温和一些, 但是相应的,那方面的效用也会降低一些。你还是少服用为佳。”
  “谢谢三叔公,劳你费心了。”韦姌将药瓶收进袖子里,看到长桌上摆着一碗浓稠的黑色汤汁,好奇地伸手过去:“这是什么?”
  顾慎之忙将药碗拿远些:“碰不得!这是我从京城的黑市上弄来的毒、药,来自遥远的国度。毒性很强,若无解药,体弱之人一日之内便会弊命。我已经研究了半月,还没找到解毒的方法。”
  “这么厉害?”韦姌还有些不相信。
  顾慎之走到炉子那边看了看火候,然后才说:“你别不信。我之前抓了只鸟,喂它喝了一点这个东西,还来不及试解药,它就已经两脚朝天了。我正想别的办法解毒……”
  顾慎之唠唠叨叨地说着,韦姌想起来自己屋里的兔子,如今白白胖胖的,还好当初带回去了。否则说不定哪天就被顾慎之拿来试毒、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慎之!慎之!”李延思从门外匆匆跑进来,见到韦姌愣了一下,随即抓了顾慎之的手腕就走,“拿上你的药箱,快跟我去救人!来不及多说,十万火急!”
  “出什么事了?”顾慎之被他拉着走,回头指了指角落里的药箱,示意韦姌帮忙。韦姌连忙去拿了药箱递给他,他挎上药箱就被李延思拖走了。韦姌笑着摇了摇头,忽然看见一个画面:萧铎躺在床上,嘴唇发紫,好像是中毒的模样。顾慎之坐在他身边,正在下针。
  难道李延思是带顾慎之去看萧铎的?看来萧铎离家之时的神技果然应验了!她吩咐阳月自己回去,立刻追出门,挡在李延思的面前:“带我一起去!”
  李延思愣住,韦姌坚持道:“是不是他出事了?我跟你们一起去!”
  萧铎出事的消息干系重大,所以李延思没有透露只言片语。他不知韦姌是如何猜到的,但是眼下刻不容缓,就让韦姌和顾慎之都上了马车,一路向洛州狂奔而去。
  他做好了一切准备,处理完了全部公文,率人打扫了官衙,就等着萧铎回来,好好夸奖他一番,可没料到等来的竟是萧铎在洛州被人伏击,身中剧毒,危在旦夕的消息。洛州刺史找了全洛州最好的医士,都束手无策,听说邺都有位神医,立刻派人回来求援。
  一路上,马车颠簸得很厉害。韦姌的五脏六腑好像都移了位,跟顾慎之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她知道萧铎不会命丧于此,但还是忍不住担心,暗暗祈祷祖神能够保佑萧铎。
  ***
  洛城,洛州刺史的官邸,门外由重兵把守,官邸内忙乱成一团。
  洛州刺史抬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水,焦急地望着门外,负手走来走去。他不知自己倒了什么血霉,居然碰上这种事。萧铎在洛州遇刺,谁都想不到那树林里居然有伏兵。使相若是怪罪下来,他有几条命都不够赔啊!作孽哟。
  因为萧铎的身份特殊,遇刺受伤之事绝对不能外传,所以洛州的官员只有他知道,现在身旁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只能干着急。他派去邺都的人,到底把消息带给李大人了没有?
  刺史身后的房中,几名医士轮流上前,都只是摇头叹气,霍元道:“几位快想想办法啊!”
  一名医士道:“虽然魏都头及时把毒血吸了出来,但是伤口太深,还是有一部分毒流入血液。我们用针封住了几处大穴,但也只能稍微拖延时间。若没有解药,军使恐怕撑不过明日,连魏都头也危险了。”
  魏绪躺在另一个房间,由另两名医士跟霍甲看顾着。魏绪在得知那匕首有毒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把匕首拔、出来,吸出大部分的毒血。可他自己也昏了过去,虽不如萧铎严重,但足见这毒性有多霸道。若没有他,萧铎这会儿恐怕已经没命了。
  周嘉敏跪在萧铎的床边,颤抖地握着他的手。
  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当时那人袭击的时候,她第一反应是萧铎能够躲开,可是她依然扑了过去。因为她如若受伤,就可以拖延萧铎进入邺都的时间了。她现在需要更多的机会与他独处,好唤起他曾经的感情。可她没想到萧铎为了保护她,硬受了这一下,更没想到那匕首上面竟有剧毒!早知如此,她当时就不该那么做,他一定能躲开的!
  到底是谁下此毒手?在大汉境内,一定是朝中之人。
  洛州刺史带着李延思等人进来,也没时间互相介绍,只领着他们去看萧铎。多日不见,萧铎下巴上都是胡茬,风霜满面,又因为中毒脸色奇差,哪里还有在家中时威风凛凛的模样?
  他的手正被人握着……韦姌很自然地注意到在床边的周嘉敏。
  周嘉敏也抬头,猝不及防地就看到了韦姌。
  两个人四目相对,很自然地猜出了对方的身份。韦姌想,原来这就是周嘉敏,她身上既有北方的浑然大气,又有江南的细致温柔,眉眼里似乎藏着很多故事。她的阅历和出身都是韦姌无法比拟的。就像牡丹里最好的品种姚黄魏紫,生来便得天独厚。
  周嘉敏也怔怔地看着韦姌。她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山野来的丫头竟生得如此美貌。如果只是绝世的美貌,还不会让她如此震撼,而是这丫头散发出来的独特气质,非但没有半分粗鄙,反而有天地自然孕育的那份灵气洒脱,还有超越年龄的淡定沉稳。难怪孟灵均和萧铎都被她深深地吸引,她跟周嘉敏见过的所有女孩子,都太不一样了。
  顾慎之仔细检查之后,迅速地下了几针,额头上渗出汗水。李延思连忙拿帕子给他擦了擦,见他收手了才着急问道:“怎么样?这毒能不能解?”
  “这个毒,暂无药可解。”顾慎之看着李延思,一字一句地说道。
  “不可能,你不是神医吗!”李延思大声吼道,“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救军使!他绝不能出事!”
  “李先生,你冷静些。”韦姌出言提醒,李延思自觉失态,但整个人仍是绷得紧紧的。他知道“无药可救”这四个字从顾慎之的嘴里说出来,意味着什么。这天底下,再也没有人可以救军使了!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就这样看着……而什么都做不了。
  韦姌又问顾慎之,口气也有几分着急:“三叔公,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顾慎之凝重道:“这毒,就是你在药堂看到的那个,我还没找到解药。我只知道可能是断肠草或是蚀骨丹中的一种,但是军使中毒太深,一点点差池,重则会立刻要了他的命,轻则会有不可估量的后果。所以,我现在没办法对他下药。”
  “把解药都给我试试。”魏绪不知道什么时候扶着霍甲进来,虚弱地说,“我中毒浅,可以帮军使试药。”
  顾慎之摇头道:“这两种药本就是剧毒,普通人同时承受不了,药性混杂,也看不出到底哪种才是解药。而且等药效发挥需要时间,军使等不了那么久。”
  众人本来看到一丝希望,此刻面色又凝重起来。
  “刺伤军使的凶器还在吗?”顾慎之想了想,问道。
  “在!”洛州刺史连忙应道,命人去将那匕首取来。很普通的一把匕首,顾慎之仔细看了看,说道:“这毒性霸道,匕首上应该还留有余毒,现在需要一个人用它在身上划一道伤口,与魏都头同时试药。”
  “我来!”屋中的几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周嘉敏已经走到顾慎之面前:“茂先是为了救我才中毒的,理应由我来做这件事,你们谁都别跟我争……”说着便要去拿匕首,韦姌却先她一步,将匕首拿在手里,毫不犹豫地刺破自己的手臂。
  “夫人!”李延思叫了一声,要阻止已经来不及,“您这是做什么!”
  韦姌看着躺在床上命悬一线的萧铎,淡淡地说道:“我是他的妻子,夫妻本为一体,这件事不应该旁人来做。三叔公,用药吧。”
  顾慎之看了韦姌一眼,转头对李延思说道:“除了魏都头和夫人,还有医士,其它人都先出去吧。”
  李延思会意,过来请周嘉敏。周嘉敏还在怔怔地望着韦姌,这丫头外表柔弱,性子却如此刚强。一点都不好对付。
  作者有话要说:  要我三更的你们,心不会痛吗。(捂胸口)
  第48章 真心
  一直折腾到半夜, 顾慎之给萧铎把完脉, 才松了口气。若他救不回萧铎, 恐怕出不了这间屋子了,最不会放过他的就是李延思。说起来那家伙长本事了,居然敢吼他?看在大家都是担心萧铎的份上, 他暂不计较了。
  萧铎这个人,虽然傲气又霸道, 却能让身边的人为他赴汤蹈火, 也算本事。而且他一身系着后汉的安危, 若他有事,中原的局势还不知道会如何变化。他还很有可能是那颗越来越亮的帝星啊。
  韦姌坐在桌子旁边,手支着额头,昏昏沉沉的。那断肠草不愧为有名的毒物,她刚才服用了之后,感觉肚子里如同被什么东西狠狠绞在一起, 疼得她直冒冷汗, 还吐了几口血。不过幸好, 总算是把解药给找到了。
  “小姌, 你先去好好休息一下吧。这里有我跟医士看着,不会有事的。”顾慎之走到她身边, 为她盖上披风,小声劝道。
  韦姌一下子惊醒,扭头看床上的萧铎:“他,没事了吗?”
  顾慎之点了点头:“毒已经解了。按照他的身体底子, 明日应该就能醒过来,匕首的伤只是小事。”
  韦姌放下心来,心想没事就好。她也的确有些撑不住了,手臂隐隐作疼,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李延思端着饭菜进来,看她脸色不好,便说:“我叫侍女扶夫人去休息吧?”
  “好。”韦姌手撑着桌子站起来,先走到床边,帮萧铎掖好被子,然后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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