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_(:3」∠)_穿越潮流在当下已经不流行了,更何况他这种老套的魂穿,木有系统,木有空间,连随身物品都木有。别管捕快糟了盗匪的这件事里有没有更多的内幕,他都没那个能力去管。毕竟,这可不是快穿,也没有存档点,没有复活符。
  冯铮看卢斯吓得脸都白了,却未曾劝慰,反而说:“小弟,你是个聪明孩子,那该知道,这世上最不缺的,其实便是聪明人了。”
  正气小哥哥,我看错你了!不过这样才好啊,以后能当哥们啊。
  “谢谢铮哥,我知道了。”
  冯铮又捏了卢斯的肩膀一下,神色复杂,他指了指前头一扇门:“那便是我家了,小弟在家吃一顿再走吧。”
  “是。”卢斯拎着三个茶碗,跟着冯铮进了门。冯铮的家也是个小院子,院子里的房子是个倒置的l形。一横是两间房,一竖是灶间和柴房。听见院门打开的声音,其中一扇门打开,露出个小脑袋来。
  这应该就是冯铮说的,他芳龄八岁的小妹了:“哥哥!”看见了进院的是谁,萝莉立刻窜了出来,一头撞进冯铮怀里。
  卢斯见她同穿着白色麻布的孝衣,头没梳起来,只用一条麻布带子扎了个辫子,可即使这样,萝莉也是可爱的。在用脑门跟冯铮问好之后,萝莉立刻藏到了她哥的背后,就跟刚才藏在门后边一样,只露出小脑袋来,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卢斯。
  “玲玲,叫卢家哥哥。”
  “卢家哥哥……”萝莉软软的叫了一声,大概是知道这以后就是熟人了,顿时就没了害羞和警惕,便从冯铮背后走出来,“哥哥,卢家哥哥,外边冷的很,快进房里去吧。我给你们去倒杯热水。”
  不止可爱,还懂事的萝莉,好萌!
  “去带你卢家哥哥进屋去,我去倒热水。”
  “哎!”
  卢斯老老实实的跟着萝莉走了,冯家一共两间屋,也没客厅一说。卢斯就在外头这间屋里坐下了。冯玲玲转眼就不知道哪去了,稍后,冯铮提着一个粗瓷大茶壶,抓着两个明摆着是吃饭用的粗瓷大碗进来了。
  “喝口热茶,暖暖身。”
  “多谢。”卢斯也不客气,端过来就吸溜着着喝了两口,尝出来里边有姜味——这时候的人都节俭,这是两事并一事了,他家里柳氏也是这样的,卢斯已经习惯了。
  一路上两人说得热闹,如今坐定了,喝着茶,反而有些蜜汁安静。卢斯活寻思着,该不是和冯家没有女主人有关系吧?既然人家觉得这是个不好直言的尴尬事,那卢斯也不问,他动活动手指头,把拎了一路的三个茶碗拿出来了:“铮哥,我给你看看我想做的买卖。”
  “好!”
  “这小炕桌还请借弟弟我一用。”卢斯见冯铮点头了,才把炕桌搬下来,三个茶碗倒扣着并排一摆,又从自己的袖子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黑色小球来,就是个用黑色布料缝制的小布球,如卢斯那道具是三个缺盖少碟的茶碗一样,都是粗劣简单至极的东西。
  卢斯待冯铮看过了,便把黑球扔进了其中一个茶碗下面,把茶碗重新一扣,卢斯手上动作飞快的转起了茶碗。冯铮下意识的眼睛跟着放了小球的茶碗走,可只盯了一会眼睛就花了,毕竟实在是太快。
  片刻之后,卢斯停下了动作,问冯铮:“铮哥说,黑球在哪个茶碗下头?”
  冯铮一拍掌道了一声:“妙!”他已经是想明白了,“你这个却是比猜大小,越发的好赚些。”
  比大小二选一,庄家也不能把把开豹子,玩通杀。若非是被当做了肥羊,盯紧了开宰的。寻常人总归是有好运气赢钱的。那个是二选一,这个却是三选一了。
  “铮哥。你且选黑球在哪。”卢斯知道冯铮已经看出来了个大概,但主要内容,他还是不明白的。
  冯铮也没说明白了就不玩了,卢斯一问,他便点了其中一个。卢斯打开,里边却是空的。冯铮笑,在他意料之内。
  “铮哥你再选。”
  冯铮又点,还是错,这就有点意思了。
  卢斯还说:“铮哥再选。”
  “就剩下一个……”卢斯把手挪开,冯铮自己掀开了茶碗,果然,里头依然是空无一物。
  卢斯手一动,黑球在他掌心里拿着。
  “我不想玩大,每次只对一个赌客,且每人只可下注三把。”
  “我原先以为,你拿着茶碗,是想玩赌豆,猜单双。没想到,你弄出来的是这么一个玩法。挺好,比赌豆好得多。”冯铮很诚恳的夸奖着,“不瞒你,原本我这一路上都在想,该怎么劝你放弃开赌局。你若是在其它县里,有我们这些叔伯兄弟,你开个赌门子,那倒是无妨,可咱们县小,禁不起赌门子祸害。”
  “铮哥说的是,与我想到一块去了。我也从没想过祸害乡邻,赌注只准下一个铜板。当初从脑袋里把这戏法翻出来的时候,我就只想着靠它把这个冬天糊弄过去,有什么事春暖花开了再说。”
  卢斯这却是美化了自己了,他哪里是不想祸害乡里?他这是担心,这地界已经有了坐地虎。人家是老人,必然跟官面上的早有交情。他便宜爹一条命换来的人情,不一定能让人不顾过去的老交情。毕竟,他爹当初救的人那么多,来寻他的捕快,可只有冯铮一个。
  到时候最好的下场是当了人家的敛财小弟,被警告不能再干这行当还是轻,卢斯就怕被打个筋断骨折。
  “卢小弟,你且安坐,我去割二两肉来,稍后与弟弟做两个硬菜。”冯铮笑着站了起来,就要朝外走。
  “铮哥,这可不行。”
  “你应下了我在这吃饭的,如何能反悔?”
  “我说在这吃饭,但没说吃……”“咕~咕噜噜噜噜~”拽着冯铮正不让人走的卢斯,肚皮不顾主人的面子,发出一阵长鸣,真可是形象的表达了啥叫荡气回肠~
  “行了,斯弟竟然叫我一声哥哥,那就听哥哥的!”
  卢斯打了一个哆嗦:“那啥……铮哥,你还是叫我小名栓柱吧。”
  qaq斯弟神马的,好吓人。相比之下,他栓柱的小名可实在是太好听了。
  “嗯,栓柱!”冯铮转身出去了,卢斯就等在他那屋里。一个人闲的没事,自然是不断朝四周打量。
  土炕,北方普通人标配。炕上的被子和褥子很干净,而且比他们家的厚实。炕上两个大木头箱子,都上着锁。窗户纸是新的,墙上糊着的纸则有些年头了,略略发黄,还有地方剥落了下来。房里有两张条凳。比他们家多出来的,也就是一个两扇门的大柜子。
  表面上这么一看,好像这比卢斯家也有钱不到哪里去啊。
  只两眼就没啥可看的了,卢斯一个人坐在炕沿上,坐着坐着……他就睡着了,谁让屋里怎么暖和,又这么舒服呢。不睡觉简直是浪费时间啊!
  外边的人声响起,还没睁开眼,卢斯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吸吸嘴巴,没口水,非常好。掀开被子坐起来之后,卢斯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睡着的时候可是挨着墙坐着的啊,怎么现在就躺在炕上还盖着被子了呢?
  第10章
  “栓柱!”冯铮一手举着一个碗进来,看见卢斯坐起来,笑道,“你醒得却是正好,快来吃饭吧。”
  “该我帮着铮哥的,结果……”“咕~咕噜噜噜噜~”还说啥呢?肚子已经再次背叛了主人。
  “行了,快来吃!”
  “铮哥,等会,你家的茅厕在哪?”
  “我家没有茅厕,我给你找马桶。”
  “别,正要吃饭呢。”
  “那我先带你去厕房吧。”看卢斯意志坚定,冯铮也不多说,转身带他出去了。
  卢斯还以为厕房就是冯铮管他家茅厕的称呼,谁知道不是,两个人直接出门左转了,卢斯这才知道,原来这年头就有公共厕所了啊?
  不过这个所谓的公共厕所,就是个四四方方的小草房子,但倒是建得很严实,四面都不透光。
  等到打开门,卢斯看见了一个……马桶。得亏是汉子,还是小。这要是妹子得多不舒服。
  放下对古代公共厕所的成见,马桶很旧,但洗刷得挺干净的,草房子里也只是略微有一点异味,除此之外,还能闻见艾草烧过的味道。方便出来,卢斯好奇问:“铮哥,这厕房谁管?”
  “老赵头和他儿子管,他们就住在县里最北边的夜香房里。”
  夜香就是五谷轮回之物,这点卢斯倒是知道:“这是县老爷让办的吗?”
  “不是县老爷,是咱们大昱的律例里规定的。”
  “大昱律例还规定了厕房?!”问出口,卢斯便有些后悔,他这样是不是有些太少见多怪了?
  冯铮却并没觉得他不对劲,毕竟是从来没出过村子的乡下孩子,他们这穷乡僻壤的,便是县城里也有很多人认为“皇帝砍树的斧头都是金的”。
  “边走边说。”冯铮笑笑一指他们家的方向。
  “对,别站在这闻夜香。”
  别看年纪小,冯铮绝对是个很会当老师的人,他讲的都是卢斯最想知道,也是最该知道的。卢斯听得认真,等冯铮讲完,卢斯才反应过来,他们不只是回到了冯铮家里,甚至饭桌上的饭菜都摆好了。
  卢斯也大体上了解了大昱朝一个县里边该有什么东西,同时,他也进一步明白了,食谷县到底有多穷——麻雀很小,五脏不全啊。
  一个县里至少得有东南西北四个更房,食谷县就一个,管夜香房的老赵头和他儿子兼任。
  义庄,食谷县没有,若有死于非命或无人认领的尸首,那就直接停在县衙里。
  有水龙局,古代消防局,没有,倒是有个破烂的二手水龙机,在衙门里放着呢,着火了捕快救火。
  有慈幼院,古代国家牵头的孤儿院、照顾孤寡老人的养老院和安置残障人员的福利院的综合体,没有。就在边上绿坡山有个三阳观兼职孤儿院。
  县医局,国家前头的县一级卫生局,没有。他们县里连私人开的药铺都没有,还是三阳观里的老道会两手医术。
  驿站,县一级的招待所加邮局,算有半个。房子有,破破烂烂的,驿卒早八百年就不知道去哪了。都是每个月十五,两个捕快骑着骡子去州府一趟,把县太老爷的邸报,朝廷下达的公文,府尊大人的指示等等,带回来。
  县学,考上童生能在里边继续上学,没有。考县试的地方倒是有,无他,每年考县试的学子,一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人数最多的一回是前年,八人。
  卢斯听着,一开始是觉得食谷县太磕馋,后来就是觉得食谷县太可怜,最后就是觉得自己太可怜了。
  ——他们家穷,卢家村穷,食谷县更tm的穷啊。
  别人是穷三代,他们这是穷三级。
  “大壮?大壮可在?”两人正说着话呢,外头有个女子的声音响起。
  “我出去一趟。”
  “铮哥请去。”卢斯点头,他心里正在寻思,大壮和栓柱到底哪个更好听些?最后想来是半斤八两,不,还是栓柱更好听一点。
  觉得自己赢了一筹,卢斯得意了,丝毫不认为他这样很无聊。痞子吗,要有聊作甚。他砸吧砸吧嘴,味蕾感觉到了一丝咸味,卢斯这才反应过来,光顾着说话了,竟然到现在还都没怎么看自己到底吃了什么。
  他低头一看,炕桌上放着四个碗,两个是菜豆角炒肉和萝卜炒肉,都放在粗瓷大碗里——这年头北方穷苦人家就这样,没碟子,都是大碗,就是那碗的大小能把脸盖住。满满淑尖的一大碗,可比碟子能装的更多。
  另外相对放着的大腕,就是卢斯和冯铮的饭碗,里边放着的是半稀不稠的高粱混玉米面的的稀饭。
  刚听冯铮说得热烈还没感觉,现在眼睛里一看见饭菜,那饥饿的劲头立刻就又上来了。可卢斯把筷子放下了,主人都不在了,他自然得等着,这点教养痞子还是有的。
  “栓柱,来,快吃。”不到片刻,冯铮回来了,他又端了两个大碗,其中一个挤开了稀饭碗,那是满满的一碗饺子,另外一个也放在卢斯面前,竟然是大半只鸡,里头还能看见两个鸡蛋。
  “大哥,这……”卢斯吓了一跳。
  “这是周围几家的嫂子凑在一块儿送来的。”
  “啊?”
  “你边吃我边与你讲,稍后凉了。别!你不要给我!”卢斯端起碗来就要给冯铮倒饺子,冯铮动作别他快的盖住了自己的碗,“要是其它,我不与你客气,这确实嫂子们谢你父亲的一番心意,我要是吃了,折寿。”
  冯铮都这么说了,那卢斯也不再劝,他把盛满了饺子的大碗放下,却也没吃,明摆着等冯铮啥时候讲明白了,他啥时候吃。
  “本来想进了巷子口就与你说的,但那时候你被吓着了,我没敢开口。其实,从头一回去找你,我就并非只是代表我自己。无论是衙门里头的县太老爷,这满巷子的寡妇遗孀,还是外头忙忙碌碌的叔叔伯伯,都想要好好谢谢你。”
  “……”卢斯怔了一下,就捧着饺子碗发呆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感谢人家的招待?可人家本来就是报恩,不要感谢。
  更要紧的是,卢斯根本就没把便宜爹当爹,而是当了傻帽。
  他是食谷县最好的猎户啊,虎、熊都能单人杀,旁人交两份租税那是一家子都要拖饥荒,他虽说不轻松,可也不算是太吃力。有那个必要,抛下老婆孩子去跟人家拼命吗?他难道不知道他有着一个守不住家的老婆,一个读书读傻了的儿子,一个老鼠胆的女儿,外加一村子的极品亲戚吗?
  况且当时那么多国家公职人员都挡不住,他去显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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