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神明的温柔
黑暗中，瑟薇在诡秘的神宫中穿行，除了行走间衣料的摩擦，没有其他任何声音，安静的令人毛骨悚然。
顺着之前的记忆，总算是摸索着到了冰冷的大门前。
当少女白皙莹润的手指触摸到冷硬又沉重的巨门时，一层看不见的结界荡起微微的涟漪，然后那缕闪烁着微微光芒的涟漪蔓延开来，一直往上，直到消失在一个身影前。
神明抬眸，看见少女纤薄的身姿，也看见她正费力的推开眼前沉重的大门。
诸神之主沉寂的眸底泻出丝丝缕缕的暗红光芒，面对少女夜奔的举措，他绝美如刀刻的五官并没有显露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只是向来没有任何微风造访过的地方，神明身后的黑色披风微微掀动了下，除此之外，他静的仿佛一幅画。
瘦韧的身躯隐藏在宽大而华丽的黑袍下，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修长的十指是否有所变化，也不知道他是否重新听到属于自己的心跳。
那双黑红色的眸子，倒映着少女的一举一动，看见少女终于推开了大门，也看见少女朝着院子赤脚踏出一步。
迎着淡淡的月色，少女白皙的脚背微微探出裙摆，然后露出无名脚趾上的金环，映出一圈的光辉，这一幕，是那样的纯情，又是那样的欲色，洁白而诱惑。
等察觉到少女的步伐朝着花园中唯一一株活着的植物走去时，那位俯视万物的荣耀主神终于动了，虽然仅仅只是颤了下长睫，微不可见的颤动后，路西法阖眸，终于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花园中的少女全然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人眼中，继续朝着那株紫藤花树走去。
月色带着清冷的光，为那株紫藤周围笼上淡淡的一圈光辉，即便周围所有的植物都消失殆尽，即便土壤焦黑，死气沉沉，它依旧矗立着，绽放着属于它最美的一瞬间。
瑟薇轻轻伸出手，抚摸上紫藤光洁的蔓，指尖沿着蔓上细细的纹路描摹着。
不知道是不是少女本身体温太低的缘故，竟然感受到了淡淡的温凉，像是有着生命一样，这株紫藤也竭尽全力在温暖着面前迷茫的少女。
就像
就像它的主人一样。
瑟薇微微提起唇角，想到了贝尔芬格，那位看上去冷漠，但是确确实实不计后果帮助了自己的，温柔至极的神明。
扶着树蔓，瑟薇缓缓跪坐下来，身体慢慢贴了上去，闭上眼的时候，似乎可以听见风吹过紫藤发出的微微颤动声。
虽然少女知道，这里已经没有风霜雨雪的存在了。
突然，瑟薇感觉到似乎身后有人，直起身，慢慢转过身。
对着银色的月光，瑟薇看清来人后，愣了下后提起温和的笑。
萨迈尔也是没想到，明明是感受到异动，却没想到撞见了这一幕：月光温柔，少女穿着雪白的长裙睡袍，金色的长发沐浴着光辉，神情缱绻而怀念。
即便萨迈尔一向不喜欢这些附庸风雅的东西，看见这一幕，也忍不住心里有些触动。
“萨迈尔阁下。”瑟薇已经整理好衣裙站了起来，冲着男子提起裙摆行了个贵族礼。
“你为什么没在房间？”男人虽然没有像之前那样剑拔弩张，但是依旧直来直往，丝毫没有被月色感染上半分柔情。
听着仿佛是质问一般的语气，瑟薇并没有不满，甚至是脸上的笑也依旧温柔：“我睡不着，所以出来走走。”
“这有什么好走的。”萨迈尔狭长的眼尾扫了一眼周围光秃秃的土地。
瑟薇笑着指了指那株紫藤：“来看看它。”
萨迈尔顺势抬眸看了眼长势喜人的花树，微微皱了皱修长的眉毛，似乎是对少女敏感的内心不解至极，但也没有过多的置喙，只说了句：“那你记得早些回去。”
眼看着男子就要转身离开，瑟薇连忙走上前半步喊住：“萨迈尔阁下。”
萨迈尔回头，红发映衬着血红的眸子，即便是温柔的月色也无法洗涤他身上所带着的张狂和恣意，他是与生俱来的掠夺者，用强而无畏的武力征服整个神界，傲慢又狂放的用五洲妖兽的血洗刷整个大陆，乃至神界。
瑟薇想到第一次见面时这位暴戾的主神差点捏死自己的模样，忍不住看着他身侧的手掌，嗓音温柔恬静：“阁下当时去卡布罗镇，为什么没有处决掉我？”
萨迈尔眼神一凌，然后回过身凝视着面前纤弱的少女，她的腰肢不盈一握，已经到了只要自己一用力就能掐断的地步，细白的脖颈更是脆弱不堪，总之，她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像精致的水晶，一捏就碎。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脆弱的存在，用她的眼睛，她的唇舌，她的笑容，一遍又一遍的踩踏着属于战争主神的底线，事后又能轻飘飘的挥一挥衣袖离开。
有趣。
男人从鼻端嗤笑一声：“我为什么要处决你？”
“难道不是吗？”瑟薇唇边笑意更加温柔，蓝灰色的眸子含着氤氲的水光，表情简直不像是谈论自己的生死。
萨迈尔眯了眯红眸，眼尾的火红的纹路平添几分妖异：“确实。”
听见他这么干脆的承认了，瑟薇笑着叹了口气：“那么为什么阁下没有动手？”
为什么没有动手？萨迈尔顿了顿，当初自己确实是想处决掉这个异端少女，但是看着贝尔芬格精心为她准备的东西，或许是有些不忍心吧，也或许是看见少女当时眼里闪过的苦涩，心里有些迟疑。
身为主神武力值的巅峰，萨迈尔从来不会为自己的举动找任何借口，很是干脆的承认：“我确实没有动手。”
瑟薇感知到男人并不想说明原因，也没有追问下去，只是唇角带着几分凉凉的笑：“那么，阁下现在后悔了吗？”
看见男人挑眉投过来的一道颇有气势的目光，瑟薇的笑容终于淡了几分，蓝灰色的眼眸朝着他看去：“阁下是否后悔了？如果当初没有犹豫，现在也不会这样。”
微微紧张的抿着唇，少女看见一向张扬的男人斜勾起一道笑，血红色的眼眸中满是不屑和嗤笑：“我萨迈尔所做的事，从来不会后悔！”
那睥睨一切的自信让瑟薇忍不住侧目，属于主神的自信在他身上被发挥到极致，他是绝对意义上的强大，没有人能让这位战争主神低头，也没有人能阻止他的任何事，带着尖锐逼人的傲气，他在俯视所有人。
“当初没有动手，现在我也不会。”
瑟薇蓝灰色的眼眸猝然撞进他眼底，那双红眸是血性，狭长眼尾的红色暗纹却诉说着迷人而危险的炙热，仿佛是飞蛾眼中的火光，璀璨而热烈，为他眼底的一点动容便是飞蛾扑火燃烧生命也甘之如饴。
仿佛有微风吹过，瑟薇回过神，然后看着眼前的主神，慢慢笑了，然后笑意越来越大，直到最后完全不像平时的她，开始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萨迈尔不解的看着少女。
“阁下！”少女含着笑意的眼眸清澈见底，声音也清脆至极，带着罕见的少女活泼，“当初那位堕神使跟我说，世人供奉的七大主神是恶魔，我不置可否。”
萨迈尔挑眉看去，但见少女笑的十分开怀，甚至露出了洁白的贝齿，丝毫没有惧意：“但是我现在知道了，他说错了。”
“神明终究是神明，别西卜和阿斯莫德对我的背叛十分宽容的选择了原谅，而玛门，他一向骄傲又任性，却只是对我施了神明的‘枷锁’；您一向不喜欢我，却也没有取走我的性命，反而出手相助；路西法阁下，他也没有处罚我。”
“或许，现在的我才见识到属于神明的温柔，对么？”
少女一脸期待的模样简直像闪闪发光的群星，萨迈尔皱着眉想到，这样不合时宜的比喻居然是自己下意识的反应？脸色有些难看的战争主神选择冷哼一声，留下了一个看似冷硬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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