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节
陈曦刚结束今天的训练,冲好澡,拿着大包出来。一见江冠南那憋憋屈屈的样子,估计他又挨许多的怼了。他家多多现在对于各种肆意妄为的行为都是深恶痛绝,非常有教导主任的范儿。
他笑容可掬地跟江冠南打招呼,主动邀请对方去家里吃饭。
江冠南立刻警觉地看他,干嘛,感觉咱俩没有这么熟。说,你到底对小爷有什么企图?!
陈曦笑了笑:“没什么,就是多多她姐今天上大夜班,今天晚饭是她做的。”
对于美食跟美女都毫无抵抗力可言的江冠南立刻欢天喜地地跟着两人回家了,还夸奖道:“哎呀,陈曦,就说咱俩感情好吧。”
许宁这礼拜作为初中部辩论队的主要队员,去外地参加辩论赛了,要到明天才回来。
许多还有些奇怪,陈曦怎么今天主动喊江冠南上她家吃饭,明明平常他似乎挺不待见人家的啊。
江冠南憋得死去活来,终于等到了许多家,趁着许婧在炒最后两道蔬菜的功夫,说了他得到的内部消息。第一条,比较遗憾,孙强的强奸未遂案件要撤掉了。因为受害人,那位女大学生昨天改口,表示孙强没有对她施暴,他们是你情我愿的关系。
许多点点头,不觉得意外。孙强的父母肯定没有少在背后出力,那个姑娘改口,情理之中。
江冠南惋惜的厉害,咂嘴表示,当时他就应该在院子里拿块板砖,冲上去拍孙强一脑袋,妥妥地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见义勇为啊!
许多凉凉地看着他,冷酷道:“然后那女生改口说她不是被强迫的,请问,您老人家见的是哪门子的义?”
江冠南被噎了一下,愤愤道:“警察就该晚点儿再进去,等到生米煮成熟饭,我看她还嘴不嘴硬!”这种人,活该让她受到惩罚。同为女性,居然帮着男人去布局强奸另一个无辜的女生,其心可诛。
许多的脸沉了下来,忍不住训斥他:“江冠南,你不能这样。不管她有什么罪,你不能把自己当成法官,去宣判。她该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就是什么惩罚。不然,我们要真是这样做,就是设局让她被强奸。这又与她的行为有什么区别。都是为了自己的私利,去炮制暴力犯罪。”
江冠南张张嘴,想要反驳。
这时许婧端了一盘子上汤菠菜出来。她看三人还坐在客厅里说话,连忙招呼:“快过来吃吧,边说边吃。哎,你们两个,自己盛汤喝啊。这酸萝卜老鸭汤,我炖了一下午了,绝对骨酥肉烂。”
她现在对着陈曦也有点儿不好意思。之前是她们家妈妈提出要求订婚,人家二话不说就去安排。结果因为自己妹妹不想这么早订婚,他又想方设法,把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将这件事抹平了。
陈父请了本城颇有名望的风水先生给两个孩子合了八字。结果先生掐指一算,表示陈曦是属老鼠的,许多是属兔子的,子鼠卯兔,子卯相刑,并不相配。恰巧今年是羊年,更加不适合订婚。为了化解这不相配,他们得晚两年再订婚,而且家里还得重新布置一下。
大人们一听是这样,只能罢手了。许妈虽然不高兴,但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订婚以后,陈家尤其是陈曦有什么不顺,不管跟老二有没有关系,到时候罪过都会落到她身上。
陈父笑呵呵地表示,不急不急。反正两个孩子还在上高二呢,等高中毕业出国前再订婚,也不迟嘛。这婚虽然暂时是订不成了,但三节两礼的,现在走动起来也亲热些。
许妈这才心里头舒服些。
陈曦虽然知道这是他亲爹为了化解当前的局势,找的先生特意安排的。可他自己翻出风水书,看的也是心惊胆战。还说他跟多多的相配是大凶,是非不断,他才不相信呢。所有的一命二运三风水,一切破解方法都是正气内存,邪不可干。
第402章 神秘来电
许婧给两人盛了老鸭汤, 喊许多先喝点儿甜汤垫垫肚子,她又折回厨房去炒了蒜苗鸡蛋。
江冠南喝着汤,愤恨地啃了一只大鸭腿,两只眼睛瞪着许多:“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这不是为了你抱不平嚒!”
许多瞪了他一眼, 示意他噤声, 饭桌离厨房太近了。她可不想让她姐知道这么可怕的事情。
江冠南悻悻地捧着汤碗又转战客厅。他瞅着许多那个懦弱迂腐的样子就头疼。人若犯我, 双倍奉还。那不要脸的女的都动了这么可怕的歪心思了, 她怎么能放过她。养虎为患,知道不?
许多坚持自己的原则。这跟陈曦设计让孙强犯下盗窃案不同,孙强的事属于钓鱼,饵放在眼前, 吃不吃下去, 自主权在孙强自己。那个女大学生就不同了。她喝下了加了三唑仑的蜂蜜水, 后面的情况就不由她自己控制,她是鱼肉,而不是活鱼, 没有拒绝的权利。
江冠南翻着白眼,冷笑:“你这么妇人之仁,总有一天会被反噬。你手下留情, 别人会感激你。算了吧,像这种人生观世界观道德观扭曲的人,保不齐就已经恨上你了。要是你乖乖地被孙强给那个啥了,她不就是连惊吓都没有了嚒。”
陈曦咳嗽了一声, 警告江冠南:“你乱说什么话。”那晚的事情,他到现在都心悸不已。江冠南倒好了,完全看热闹不嫌事大。怎么还能提多多被人设计着,要被迷奸的事。
江冠南愤愤不平,怒怼陈曦:“你就这么护着吧。她说啥就是啥。农夫与蛇、东郭先生,知道不?有能耐你把她藏在真空里面。别让她呼吸这污浊的空气。世界就这样,你还想复古克己不成?”
许多耐着性子跟他解释:“好,那我们就假设那个女生有报复心理。那么,倘若她真的让孙强得手了,三观正的情况我们不讨论。三观不正的话,她是不是会更加恨我,将所有的遭遇都怪罪到我身上?江冠南,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她就是自私虚荣,脑子糊涂,但起码她直到现在的所作所为罪不到那一步。最重要的是,那样的遭遇,任何人都不应该承受。”
江冠南怔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来,自言自语一般:“嗯,那个被强奸的女孩的确非常惨。不过我还是坚持,这个人必须得受到惩罚。因为一己私利,将无辜者推向地狱,实在是可恶。”
没等这两人回应,许婧已经端着最后一道菜上桌。三人赶紧换上轻松的神色,洗手吃饭。
餐桌上,许婧一个劲儿招呼大家多吃一些。她做了胡萝卜炖牛腩、红烧冬笋、罗汉斋、上汤菠菜跟蒜苗炒蛋,加上老鸭汤,足足的够四个人吃到撑为止。
许婧不知道孙强等人的事,开开心心地跟他们说在医院发生的各种好玩事。她现在在产科实习,每天早上推着车子送小宝宝洗澡时,那场景可好玩了。一个个嫩生生的小胳膊小腿,扯着嗓子“哇哇”哭,简直心都要化了。
江冠南看她说时,眼睛温柔的像两汪水,忍不住嫉妒:“小姐姐,你不许喜欢他们,他们哪儿有我可爱呢。”
许多本来还在为她姐的改变而感慨。上辈子,许婧原本是不喜欢小孩子的,直到生了宝宝,才产生浓浓的母爱。当然,这爱的对象也仅局限于宝宝,其他人家的孩子,她依然不喜欢。
听了江冠南那恬不知耻的话,她忍不住搓自己的胳膊。要不要脸,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许婧也哭笑不得。江冠南每次跟她撒娇的时候,她都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这么个一米八的大小伙子,虽然身材瘦削了一些,带着少年的纤细,但站出来,也是人高马大了。可偏生,他就能这么毫无违和感地撒娇。
许多听不下去,示意陈曦吃牛腩。果然,一看美食岌岌可危,江小爷立刻又将注意力关注到了吃上面。
几个人都是吃的饱饱,剩下的老鸭汤可以明天早上给陈曦下面条吃,胡萝卜炖牛腩也可以给他带午饭。其他的蔬菜,大家基本上全扫荡光了。
江冠南嫉妒地看着许多安排剩下的菜肴,强烈要求,这么多,陈曦吃不完,他可以帮忙的。
许多无奈地看着他,少年,至于嚒。令堂究竟苛刻你到什么地步了,连剩饭剩菜,你都不想放过。
江冠南挺开心地表示,陈曦晚上可以回公寓睡觉,小宁宁的房间就归他睡了。然后明天早上,陈曦再过来吃早饭嘛。
陈曦立刻眼冒凶光。
许婧也听着不像话。想都别想!一个大小伙子居然跟她妹妹孤男寡女待在她家,真心是想被打断狗腿的节奏。
“你们两个,都跟我出去。一起走,刚好送我去医院上夜班。”许婧转头看妹妹,“哎,多多啊,晚上冷。你就别出去了。有陈曦跟江冠南送我,没什么好不放心的。”
许多犹豫了一下,没再坚持。从她家到省人医,一来一回得一个多小时。她下午放学后就去看话剧了,还有不少作业没完成。
陈曦笑得有点儿勉强。被大姐钦点了,他不好拒绝要求。他白把江冠南这小子领回家吃饭了。这家伙就是个光吃饭,不干活的。他本来的目的就是饭后让江冠南送许婧去医院,好省下来他跟自家小女友独处的时间。
可怜他煞费苦心,还是被江冠南这么个不靠谱的猪队友给坑了。本来许婧都已经习惯他在这个家里出没了。现在江冠南这么一番大有问题的不靠谱想法,立刻勾起了许婧身为长姐的警觉性。
他无可奈何地换鞋出门,临走前可怜巴巴地盯着送他们到门口的许多。
许多还不知道他心里头打的那点儿主意,只叮嘱他们路上小心,又拿了亲手给他织的围巾系上脖子。这个礼拜寒流南下,气温一下子降了十几度。
陈曦很想握住她的手,含情脉脉一番。奈何旁边有许婧虎视眈眈,她后头还杵着个江冠南探头探脑,他只得点头微笑,无奈放弃。
等到人一走,许多就赶紧回房间开始写作业。她翻开数学习题册,先做立体几何题,然后又拿出英语卷子,继续阅读理解。等到所有的作业都完成的差不多了,她起身伸了个懒腰,朝身后问:“陈曦,我要去倒水喝,你要不要?”
等转过头,她才哑然失笑。刚才自己竟然忘了陈曦已经出门送她姐去医院上夜班了。她活动了一下腿脚跟肩颈,哼着歌去厨房倒水喝。
夜晚有风起,“呼呼”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凛冽与肃杀之气。冬天终于来临了,这个让人心生寒意的季节。
许多静静地看着窗外,塑料袋被风卷起,在空中胡乱飞舞着。路灯昏暗,那飘荡的身影行如鬼魅。
“哐当”一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被风刮落了下去,震得她心一阵猛跳。不过简单的两室一厅,现在都空荡的可怕起来。
许多一直都是个想象力充沛的人。她鲜少看恐怖片,因为容易产生联想,而后让自己陷入恐惧的境地。空荡荡的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无法自抑地想到了既往曾经看过的恐怖片中的场景,不由自主地恐慌起来。
家里的灯不知道是因为大风破坏了输电线,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突然灭了。许多吓得瑟缩了一下,赶紧跑回房间里。途中太急,她还撞到了门板。手机响了,在书桌上闪烁着莹白的光。她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拿起手机直接按下通话键就喊:“陈……陈曦,你快回来,我害怕。”
手机那头却响起古怪的,像是机器合成的电子男声:“你不该活在这个世上,你应该去你该去的地方,我不会放过你。”而后是一阵仿佛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可怕笑声。许多吓得手一抖,手机直接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好巧不巧,她这个时候想到了上辈子曾经看过的一部恐怖电影《鬼铃》,只要手机一响,就会有人死去。
那一瞬间,极致的恐惧攫取着她的心。她不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她相信鬼怪的存在。她怕鬼,更怕人,因为人比鬼更可怕。
许多缩在床上发抖。房间里头黑乎乎的,她写作业时觉得外面旋转的灯光干扰到了自己,所以拉上了窗帘。厚厚的绒布窗帘,严严实实地遮挡了所有的光线。
她拼命地告诫自己不要害怕,却还是吓得魂飞魄散。手机还在地上响着,提醒着来电,她却连接着再看一眼手机的勇气都没有。黑暗中,似乎有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始终阴测测地盯着她,仿佛毒蛇在她身上缠绕。
她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心脏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捏住了一样。外面似乎有响动,她完全不敢动,既不能起身阻止不明人士的进入,也没有力气逃之夭夭。
等到那个人举着手机照明走进来,许多本能地发出一声尖叫:“你出去,不要过来!”
陈曦被她的歇斯底里吓了一跳,赶紧试图安抚:“多多,不怕,是我。”
许多彻底崩溃了,扑进他的怀里嚎啕大哭。
那个电子音一样的男声触动了她心中最隐匿的心事,她不属于这个世界。
第403章 味道
陈曦紧紧搂着她, 拍着背,不住地安慰:“不怕不怕啊,多多,我在呢。乖宝不怕,乖宝不怕。”
许多哭得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死命抱着陈曦不肯撒手。他的存在, 让她感受到现在这个世界与她之间产生的联系。她一直哭到嗓子都哑了, 眼睛干的疼, 才渐渐停歇了哭声,身体却还在发抖。
这一回,她是真的被吓到了。
陈曦搂着她,慢慢帮她抚背顺气。他一进门, 看到满室黑暗就觉得有点儿奇怪。多多虽然有随手关灯的习惯, 但睡觉前为了出来倒水喝或者上卫生间时不至于被绊倒, 她还是会把壁灯给开了。这么黑洞洞的,难道她是睡着了。
等到他伸手摸灯开关,便意识到不对。明明楼道灯什么的都亮着, 怎么家里没电了。陈曦赶紧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筒,找到多多,就看到她惊恐无措、缩成一团的模样。
陈曦伸手将她抱着坐在自己怀里, 小声地哄道:“多宝不怕啊,我回来了,不怕不怕。”直到怀里的身子慢慢柔软下来,他才小心翼翼地询问:“多宝, 家里的电表可能跳闸了。我打个电话问一下传达室的大爷,好不?”
许多头不抬,只抽噎着“嗯”了一声。
陈曦赶紧打了传达室的电话,隔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接听。大爷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表示,前两天有人送了他一盘刘香玉的《花亭会》,他听入迷了。听了陈曦问家里电表可能跳闸了时,大爷挺惊讶的。他今天下午看过电表,供电局的人来了将欠费的户头给停了电,但这两个姑娘家里没动啊。他看的清清楚楚。
大爷拿着手电筒,仔细检查了电表,果然开关被人给掰下来了。他自言自语道:“这谁啊,这么缺德。”他赶紧给掰了上去。
家里的灯又亮了。光明给了人无限的勇气。许多虽然还是不敢看手机,却也能将事情大致的经过给说清楚了。
陈曦微微皱眉。显然那个躲在黑暗里作怪的人,是知道了家里只有多多一个人,才动的手。这意味着,他(她)得清楚许宁不在家,许婧要出门上班,而且他(她)应该目睹了自己跟江冠南送许婧出门去医院。
他下了床,捡起了许多的手机,翻到来电那一栏,最近的一通电话显示时间为晚上九点零三分。陈曦怔了一下,那个时间点,他是回了自己的公寓拿东西。这意味着,对方很有可能是看到自己进公寓,以为自己不会再回许多这边才开始动的手。
他被人跟踪了,而且完全不自知。
陈曦从心底泛起一股凉气。如果不是今天正好农历十一月二十二号,一生一世成双成对,有特殊意义。他的确很有可能不再返回女友家里。毕竟今晚许宁不在家。
如果自己不过来,必定会打电话跟多多说一声。那么已经被手机吓破胆的多多,肯定会惊吓的更加厉害。打不通电话,自己十之八九会以为多多是在洗澡或者做听力,手机调成了静音之类。鉴于太晚了,怕打扰她休息,自己估计会放弃继续拨打电话。即使自己反应过来不对劲,继而赶过来,多多也会在恐惧中煎熬很久。
这个人,到底打了什么主意,为什么到现在还要针对多多?
陈曦愤怒地捏紧了拳头。看着面色依然青白的女友,他放柔了声音:“多宝,我放热水给你泡个澡好吗?”
许多身上背上全是冷汗,身子一阵阵发凉,的确非常不舒服。可她现在一步都不敢离开陈曦,闷头跟着他去卫生间放热水。陈曦在洗澡水里加了安息香跟玫瑰精油,帮她放松神经。他试好了水温,招呼许多泡澡,准备去浴帘外面回避:“我就在外头,不走。”
手被拽住了,许多可怜兮兮地抬起头:“你别出去,我害怕。”
陈曦捧着她的脸,亲了亲她的额头,安慰道:“好,我不走,我转过身去。”
精油特有的蜜糖般的甜香,随着热水的蒸腾,袅袅钻进人的每一个毛孔中。他的身后,响起了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许多每脱下一件衣服,就下意识地寻找男友的背影。小小的一方浴室中,这个人的守护,给了她安全感。
她的手一直有点儿颤抖。她也说不清为什么之前的遭遇会引起这样强烈的反应,到现在为止,心跳依然不是正常频率。手在解开身后肚兜的带子时,不知道是早上过于匆忙系成了死结还是怎么回事,她颤抖的双手怎么也解不开。
陈曦听了半晌,依然没有水波荡漾的声音,忍不住试探着问:“多宝,怎么了?”
“带子解不开。”许多有些烦躁,心中像是有股郁气,逼着她死命拽着带子,然而带子越拽越紧。